从诏狱离开,赵鲤都哼着小曲。
升官发财之外,手抚八块腹肌的幸福不必说,还有一重快乐——那便是看恶人倒霉。
尤其知道他们现在全乎着身子,是为了以后更倒霉!
出了诏狱,赵鲤给立在诏狱门前的狴犴神龛上了一炷香。
心中窃喜:瞧,狴犴大人都默许了恶人受刑。
赵鲤将线香插上,便见狴犴供桌上一只高足龙纹盘歪倒。
赵鲤忙探手去接。
哗啦啦,接了满手的软松糖。
焦糖色的糖,包裹着剥好的松仁和核桃仁。
供奉在狴犴供桌前的,必然是最好的。
这些软松糖裹在糯米纸里,刻意做成了拇指尖大小的各色花样子。
天冷冻得稍硬,但越嚼越香。
狴犴一次性给太多,赵鲤双手去接也没全接住。
掉下两粒在地面,赵鲤还要想办法去捡时,一只肥壮的橘色虎斑猫爪,闪电般探出。
捞住一枚糖块,倏地缩回。
不一会,从供桌下,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猫咪独有的哼唧。
吃得很香嘛!
赵鲤谢过狴犴,将手中糖块都装进腰间专门装零嘴的荷包里。
然后蹲下身,守在地面残余的糖块前。
果然,只两息时间那肥壮的猫爪子又探了出来。
赵鲤眼疾手快,将大号山竹似的毛爪子按住。
爪子下意识挣扎,泛着金属光泽的猫爪霎时弹出。
赵鲤冷笑:“嗯?”
那爪子又触电般收回。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供桌红绒桌布下钻了出来。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嗲声嗲气喵了一声。
正是镇抚司中的沈大黄。
赵鲤嘴边挂着一抹笑,也不说话。
直看得沈大黄不自觉回避她的视线:“喵、喵嗷~”
叫完,它去舔肚皮,一边舔一边翻着眼睛偷看赵鲤。
赵鲤满足了逗弄之心,终放开压制沈大黄猫爪的手:“原来是阿黄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吃吧,大过年的。”
赵鲤笑眯眯将软松糖推过去。
在装傻和狴犴大人亲赏的贡品之间,沈大黄最终做出了选择。
它将糖块扒拉到面前,试图学着正常猫咪玩弄食物的样子。
见赵鲤终于起身离开,沈大黄松了口气。
一口叼住糖块,也不咬碎梗着脖子往下咽。
它狼吞虎咽惯了嗓子眼粗,咕咚便吞了下去。
正得意,听一个声音在身后幽幽道:“元宵节后,去经历司报到,镇抚司不养闲猫。”
沈大黄浑身毛发炸成一团,险些将之前吃下去的糖呕出来。
扭头便看赵鲤不知何时摸回来,鬼一般蹲在它的身后。
“喵——”
沈大黄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天空。
只没骂两句,便被狴犴供桌上滚下的一个橘子砸得瓷实。
骂声顿时熄火。
从诏狱离开,赵鲤顺路去看看救回来的婴孩。
只那婴孩还在救治中,病情没有特别大的起色。
何方一家四口见得赵鲤来,质朴、真切、热情过头的感激反倒弄得赵鲤不敢久待。
吃过午饭,叫上玄泽出了门去。
据玄泽查到的线索,一路行至林山寺脚下。
大景开国皇帝本就是个什么都想管的。
设置了僧司衙门,简束僧人,管理寺院。
照着僧司《避趋条例》寺院不许收受信徒田地布施,不许大额敛财。
庙中僧人只可靠朝廷赐予的官田,耕耘劳作。
大和尚们如前朝一般大肆围寺圈田,剥削佃户富得流油的好日子一去不返。
玄泽探查的这桩产妇化姑获鸟案,便发生在林山寺脚下。
他们二人骑马,先去了化姑获鸟的产妇坟茔。
七月时,坟茔由内而外掘开,并发现一些新生的黑羽。
当时虽有传言,死去产妇化妖诡。
但这家人是万不敢认的,只说是埋得太浅,被野狗掘坟。
然后将坟茔封土回填。
玄泽查案时还算机灵,没有大海捞针似地去查。
而是先找了当地的大夫和产婆。
这二者,最清楚难产死亡妇人之情况。
这一查,查清了化姑获鸟那可怜产妇的前因后果,却又扯出了一桩不容忽视的案子。
“那位米婆,在民间名声极好!”
玄泽与赵鲤并排走马,两人查了化姑获鸟女子的坟茔,正朝米婆家走。
玄泽将查访到的详情道出:“她吃斋念佛,极为虔诚。”
“无论远近替人接生只收三十文,有时见得产妇家庭贫困,还会自掏腰包补贴一二。”
“与后面坐视产妇疼死的接生婆相比,米婆是真正的仁善人。”
赵鲤问道:“米婆家中还有什么人?当日她自首前,可曾露出异样?”
玄泽回道:“米婆家中只有一个儿子,生来患有咳疾,去岁六月病故。”
说到米婆的儿子去年六月病故时,玄泽一愣。
赵鲤微挑一边眉毛斜睨他,看他能不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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