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脑袋有知觉的原帮主,口鼻全是臭泥。
他毛发蓬乱的兽化头颅,衬得赵鲤踩在他后脑的脚格外小巧。
但就是这只小脚,却用能把人脑浆子摇匀的力道,一脚重过一脚的踩来。
“不要脸的居然埋伏偷袭!”
原帮主听得赵鲤边骂边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踢裆的人,居然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
脑瓜子被踩得嗡嗡的原帮主说不出来话,被稀烂臭泥堵了嗓子眼。
赵鲤终究还是良善人,分得清缓急。
狠踩两脚泄愤后,便停住了脚。
抽出刀子,剁了原帮主的五肢。
如原帮主这样偷来的污浊神力转化的眷属,生命力很强。
中了阿白的蛇毒,须臾间浑身肿胀如烂柿子,骨头都腐蚀得酥脆。
赵鲤的刀子没有任何阻力剁下。
眨眼间,便得到了一个标准的人彘。
黑红毒血溅出,赵鲤甩掉刀上的血。
想要寻个什么东西,将这玩意打包带走。
扭头便看见一排眼睛。
玄虚子和林着立在人群最前面,两个见多识广的都面露惊恐。
立在其后的人则是更不济得多。
尤其赵开阳,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不自觉夹紧了双腿。
而瑞王缩在林着身边,头也不敢抬。
倒是郑连,立刻跑上前来:“交给属下吧赵千户。”
他熟门熟路寻来一根麻绳,套牛犊一样,套在原帮主脖子上。
当日都被围堵,郑连手重得多少带些私怨。
原帮主稍一哼哼,郑连便有样学样在他脑袋上狠跺一脚。
“郑连,拿火灼烧他五肢,免得又再生。”
赵鲤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嘀嘀咕咕抱怨道:“麻烦死了。”
在郑连料理原帮主时,赵鲤走到玄虚子和林着面前:“真人,祭台布好了吗?”
得了肯定答复后,赵鲤又看向林着:“林阁老,将要参加考城隍之试的学生们,备考得怎么样?”
林着看着赵鲤脏兮兮的脸,胡须抖了两下。
不由回头看身后一群人。
心说原本应该挺好,现在就不知道了。
赵鲤见状叹了口气。
踏前一步。
林着此次南下,带来的都是京中挑选出来的。
但面对赵鲤,他们齐刷刷后退了一步。
赵鲤扫了一眼他们:“诸位好好考。”
她曲起胳膊,将刀横在肘间以袖擦去刀上脓血:“今日谁敢掉链子,我就叫谁掉脑袋!”
她话音落下,对面一群人齐齐一抖。
便是赵开阳也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威胁了一遭这些人。
赵鲤便往临时搭建的祭台走。
这里原本是码头船舶司的望塔。
居中是一个可祭祀的方台。
上边照着仪轨,布下了最高规格的祭神之物。
除了玉圭祭物。
还有神俊的白马愤而扬蹄,黑牛跪伏在地。
方台四角,都有白玉雕刻的狴犴像。
而在另一边,则是一个黑布笼罩的大铁笼和一排囚笼。
赵鲤大致一扫,对玄虚子比划大拇指:“真人就是靠谱!”
她全不敢提自己带下去的游尸,只想蒙混过去。
玄虚子老来成精,暗自叹了口气。
没说什么,只与她一起来到高处。
乌云笼罩下,西码头犹如黑夜,只影影绰绰见整个西码头如沸腾的粥水。
地面此起彼伏,有东西在泥下翻涌。
终在黑泥成螺旋状下陷时,一只干枯的手,从泥中探出。
第一只,第二只。
一只只手绝望的从泥中探出,抓像天空。
接着,这手撑着将身体拔出。
一个个人形从泥中钻出。
他们都曾经是人,但此时以人类审美看,实在肮脏又怪异。
炮制过的脸上蒙着一层皮,露出朽烂的牙龈。
在他们身后,都有一根血色的血管延伸向地底。
数量竟有千数。
沈晏立在望楼上,目睹这些可怖的尸骸像是田里长出的苗。
沈小花敏捷的立在栏杆上,尾巴高高竖起。
这些‘人’爬出地面后,竟露出人一般的迷茫眼神。
一个半大孩童高的尸骸,腹部凹陷。
它四处张望,又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忽而咧嘴一笑:“哦,原来我被人踢死了呢。”
“魏先生,魏先生在哪?”
它记得生前之事,也记得死后梦境之事。
照着本能寻找它信赖的师长。
扭头寻找时,牵着脊柱的血管一蠕动。
它猛地跪倒下去,虔诚在地上磕起头来:“城隍爷。”
它身上亮起一枚枚伪造的神代倭文。
朝着黑暗中,伸出手去。
如同讨要救赎。
默喊了几句后,它的腔调慢慢变化,嘴里嘀嘀咕咕的再不是汉话。
他们朝拜之处,可听一个中年男人得意的笑声:“快成了快成了。”
然他得意没一瞬,祭台方向传来一阵莫名威压。
祭台处,两柄牛耳尖刀分别刺入白马黑牛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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