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爷打的是一条狗!”夏老爷气势不减,很有要连安掌柜一块打得意思,“五娘的事,你们莫想滑过去!”
陈霖见起了纠纷,一时倒不便出去,便站住脚步且等事态平息。
豪门大户仗势欺人,掌掴个把伙计,真不算什么事。店里的伙计,第一就要受得了气,从当学徒开始,挨打受骂被欺负都是家常便饭。不管怎么被欺负辱骂乃至殴打,都要笑脸相迎。
安掌柜虽是商家少爷出身,但是打小也学过生意。打开铺板做生意,遇到不讲理的客人是常事。在商言商都讲究个和气生财,遇到这路客人总是好言相劝,忍着吃点小亏也不与客人冲突。但是今天这件事未免欺人太甚。他冷笑道:
“五娘又不是我家的人,她长着腿想上哪去就哪去。你上我这里来要什么人?夏老爷还是赶紧出去找人,莫要在这里白白耽搁了时间,误了你家老爷的事!”
夏老爷勃然大怒,呵道:“你个老王八蛋!以为我不知道!没有你家那个淫贱材儿勾引诱拐,五娘会跑?今日你若没个说法,这家铺子你也休想再开下去!”
安掌柜听得“淫贱材儿”四个字,面露怒色,冷哼一声,道:“这里不是明国的地,轮不到你来撒野!十八,吹警哨!”
伙计应了一声,立刻跑到街面上,不一会外面便传来了尖厉的哨声。
夏老爷脸色顿时变了,转身便要出去。安掌柜侧身将门堵住,冷笑道:“夏老爷!哨都吹了,一会警察来了,我就关了铺子,一块到局子里去论个是非曲直!看看我这铺子开不开得!这两耳光也不是白打得!”
夏老爷推推搡搡,便要走人,偏偏安掌柜就是不让。他急了,喝道:“快动手!”
仆人兜头便是一掌,将个安掌柜打了个七荤八素,跌坐在地。夏老爷得着这个空挡,夺门而出,仆人也跟着一跃而出,逃之夭夭。
陈霖见状,赶紧跑了出来,将安掌柜扶起,关切道:“安掌柜!您不要急吧?”
安掌柜晃了晃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见是陈霖,道:“我不要紧,多谢小哥……”
这时伙计十八也回来了,二人左右搀扶,将安掌柜扶持起来。十八道:“巡警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了铁掌皮鞋的跑动的啪嗒声音,从店门口进来两名巡警,问道:“怎么回事?!”
安掌柜当即将事情大略讲了一遍。为首的警察说:“人跑了?”
“对,不过我知道他是谁……”
“既然这样,你们先到所里来做个笔录,明天我们把人传唤到了再做处理。”警察看了看店里的情况,“被打的是哪位?是他吗?”说着用下巴一指陈霖。
陈霖忙道:“不是我。”
安掌柜忙道:“他是客人,来看货的,这事和他没关系。被打的是店里的一个伙计,在后面歇着。人被打晕了,爬不起来。”
“你把人送卫生所去,叫大夫看一看,出个诊断书明日拿到派出所来。”
陈霖在广州见多了澳洲人的警察,但是直接看警察办案还是头一回。颇感新鲜。只见两个警察办事有条不紊,先查勘现场,又逐一询问在场人员,做笔录。只是这做笔录的警察着实不太高明,经常要问安掌柜某个字怎么写。
做完店里人的笔录,警察又把陈霖叫去询问。安掌柜道:“他是过路的客人,刚才在柜房与我说话没出来,没看到什么……”
陈霖知道这是安掌柜好意,不愿他惹上是非。但是今天的事情,姓夏的的确欺人太甚。陈霖自持是“元老的客人”,又对澳洲人的警政略知一二,慨然道:“我才时在门口都瞧见了,我做个旁证就是。”当下把过往情况了,又在笔录上画了押。
“明日里听消息就是,”警察把文件收到文件袋里,“到时候来派出所处理。你,这位……”
“敝姓陈。”
“住在茉莉旅社对吧?没事的话不会找你了。要上庭会给你送通知的――最近一直在临高吧?”
“三五天内肯定在。”陈霖不知道这么这桩事还要“过堂”,多少有些紧张,“若有招呼一定到。”
巡警走了,陈霖一看时候不早,也赶紧告辞了。安掌柜有些愧疚:“……不合将你也卷了进来。”
“莫要说见外的话,我们同行是一家。哪有平白让他们欺负的!再说这是澳洲人治下,也容不得他们抖老爷威风!”
安掌柜笑道:“好,好,想不到小哥虽是从大陆上过来的,思想却新得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有空还请到店来叙谈叙谈。”
被这事一耽误,陈霖也不敢再闲庭信步,沿着大街直奔友谊百货商店而来。
这友谊百货商店是临高的两大百货商店之一,沿着大路按图索骥,很快就来到博铺海湾附近,眼前豁然开朗,眼前却是一座圆形的广场,全用砖石铺砌,十分平整,中央矗立着一座雕像,却是一座骑马戎装的武将跃起之像。陈霖暗暗好奇,此人是谁?莫非是大宋的某位名将,走过去看到下面的碑文才知道这是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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