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摸清了刘铩在通州的活动情况。
他在通州是以占卜看风水的相师面目出现的,据说颇为灵验,在当地很有名气。通州交游甚广,不论官场商场还是江湖都有朋友。
“看卖卜看风水?点过他没有?”
“我没敢直接露面,好在他生意极好,我在人群里听他言语,并非空子,确系梅花易数的金点。”小五略略有些惊讶。
闵展炼道:“不足为奇,镇抚司中掌侦缉的番子多有一技傍身,江湖伎俩更是熟谙。”
小五接着说刘铩在通州有一处外宅,养着个女人,每次来通州都是住在外宅里。
“……这女人原是乐户家的女子,据说是刘铩花了大钱梳拢的,连宅子带花销,花了不下小一千两银子。还专门雇了一对老夫妻服侍她。”
周若兰道:“这人肯定有问题!”
闵展炼点头:卖卜看风水的入账再好,养一处外宅或许不至于骇人听闻,但是梳拢乐户家女子,这花销就不是一般人能问津的了――哪怕他给锦衣卫当过差也办不到。
非正常的消费水平意味着他肯定赚了黑钱,或者急需赚更多的黑钱来填补窟窿。
欲壑难填。闵展炼出道十五年,见过不知道多少人栽倒在这四个字上。说起来,当初若不是贪图南无量教的高额赏银,也不会栽在腐道长手里。
刘铩在通州的时候就在茶馆卖卜。所以小五他们很难具体盯住某人――原因无他,刘铩一天见过的,说过话的人太多了,监视小组根本无法逐一跟踪打听。
“这个滑头,果然是老江湖。”闵展炼心想,在茶馆碰面接头,盯梢的人犹可跟踪追查他见过的人,但若是喝茶同事还兼顾卖卜,那就数不胜数了。而且双方只要暗中交换三指纸条便可将讯息传达。
如此看来,想在通州揪住他的尾巴只怕十分困难。若是平时,他既是为京师里头的大人物办差,在通州只是暂居,迟早还得回京师去。只要能盯住他在京师的踪迹,就不怕找不到幕后的大佬。
然而此刻冷元老被绑架已经半个多月了,音讯全无。现在大家的希望都集中在这个刘铩身上,他没有时间静候变化了,只能尽快从这条线索上打开突破口!
思虑再三,闵展炼决定不再等待,直接用“请财神”,逼问出相关情报。若是其中有冷元老下落的消息自然最好;若是没有,就以他为诱饵抓住来接头的人,再顺藤摸瓜。
“若是抵死不说呢?”小五有些担忧,“他可是锦衣卫出身。”
“不可能的。”闵展炼一笑,“我们行走江湖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他只是算当过锦衣卫,又不是钢筋铁骨。再说了,除了给他吃苦头,也可以给他吃甜头。这帮人都是见钱眼开之辈。”
计较已定,闵展炼当即分派人手,制定计划,预备着将他抓捕来。
没想到才定下方案,小五那里又传来了消息。
“刘铩那里,有了变故!”
“什么?!”闵展炼顿时来了精神。有变化才有机会。
“昨日晚上,有人到刘铩的外宅叩门拜访。看行色十分匆忙。”
在这个时空里,稍有身份的人不会不告而来,都要事先派人联络,定好日子。直接登门的,要么是极好的朋友,要么就是有什么急事。
“来人什么模样。”
“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打扮似是大户人家的伴当随从。风尘仆仆,似乎是远道而来。”
“口音呢?”
“不是本地的,亦非京师口音。说起来……倒和曹升有几分相似。”
“是了,是了,”闵展炼道,“这是北直隶的口音。你且往下说。”
“这人进了刘宅之后,一直没有出来。”小五说道,“原本这也没什么稀罕的,只是今日一早,安排在他们宅邸旁监视的人报告说刘铩的女人亲自出来采买。面露惊慌之色。”
“哦?”闵展炼顿时来了兴趣。女人很少抛头露面,虽说乐户家女子没那么讲究,但是以这些天监控的情形看,至少刘铩在通州的时候,她很少外出。采买之类的事情都是交给身边的老夫妇去办。
“亲自出来采买也就罢了,她居然去了石灰铺!”
“石灰铺?!”闵展炼的瞳孔顿时收缩。
顾名思义,石灰铺就是卖石灰的地方。用处只有两个:一是盖房子的时候用来拌合灰泥砌筑刷墙,二是办丧事入殓的时候要在棺内放入石灰包,用来吸水防臭。
刘铩的宅邸,从外面看没有需要修缮的迹象,最近也没有木工泥瓦匠进出。显然不是为了修房子。
莫非是刘铩死了?!
若是暴病身亡,就算是在客地也要请本地的丧葬铺子做一场简单的丧礼,再入棺装殓,没有死了就马上装殓的规矩,再说了,连棺材都没有送去,急吼吼的买石灰做什么?
“你打听了?”
“是,伙计说妇家里的房子要修缮,叫他们当天送去些石灰过去。”
“后来她去找泥瓦匠人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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