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看到杨招娣的表情变得阴郁起来,谭双喜赶紧把头转到一侧去,假装去看平静的河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杨招娣的形象从心里赶了出去,再多看几眼,也许他就要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等什么时候北方光复了,或者不需要我再上战场了,我再回家相亲,过个安稳的日子。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点什么,也许回去晒盐都没人要了吧。”谭双喜说着,突然笑了出来,但仍旧没有转回头。
两个人在沉默中各自注视着窗外平静的河面,黄昏已经开始降临,文澜河泛起了点点金光。不知道是谁先噗呲的笑了出来,然后两人默契的相互露出一个笑脸,今天的相亲无疑是失败的,但这种感觉却是两人从未体验过的美好。
从茶馆出来,虽然相亲已经结束,但是
“双喜哥,”走下河岸远远已经看得到东门市公共马车站了,还是杨招娣打破了沉默,“既然你不想结婚我也不想嫁人,就这样回家肯定还会被安排其他人相亲,要不我们都告诉家里人,我们两个在……”最后几个字,杨招娣有点说不出口,声音已经小的像只蚊子。
这个意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谭双喜当然瞬间就明白了,只是一下子也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该说什么好呢?相好,好上了……在有限的家庭教育里面,他听到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伏波军的教育里面,尽管也有婚姻自由这样的社会改革内容,但这些课在他们听来和念经一样,并没有什么感触
“谈恋爱?……好。”谭双喜终于从脑海里面找到了一个新词,直觉告诉他这个词代表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种超越合适过日子层次的描述。
“就是这个意思吧,这样俺娘就不会逼我了。”杨招娣低着头嗯嗯的答应了一下,两手摆弄着自己衣襟,听到了谭双喜肯定的回答,这才抬起头开心的笑了起来,侧对着谭双喜的脸庞上,一个小小的酒窝浮现出来。
“招娣……杨招娣……”马路对面一个穿着格子布外套的女人朝着两人招手。
“梅姐姐……”杨招娣兴奋的也招了招手,然后向谭双喜解释,“这是财税班的梅姐姐,她可是班里的大美人哦”,说着别有深意的向谭双喜眨了眨眼睛。杨招娣显然是很想和这个梅姐姐一起走走,然而谭双喜并没有去认识一下这位梅姐姐的兴趣,于是就此话别。再见的客套话说完,杨招娣还是迟疑的补了一句,“有空的时候你来农场找俺吧,我带你去看农场的试验田,保证你没见过。”说完,笑嘻嘻的跑过马路,和梅姐姐两人热络的挽着手臂,向着东门市方向走了。
落日正在坠入远方的天际线,文澜河如同一条金色的带子,萦绕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晚霞穿透了树叶,照在谭双喜的脸上,让他感到温暖和平静。世界从未如此美丽,命运从未如此的变化无常,在元老院造就的新世界里,谭双喜和杨招娣不再沿着他们一眼就能望到未来的轨迹生老病死,他们畅想着广袤无垠的世界和无限可能的机遇,而命运也终于向他们露出了微笑。
谭双喜回到家,好好的睡了一觉。这几天他一直在奔波。临高本身并不大,他却跑了一个遍。眼下他迫切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松弛下神经。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看到阳光照在雪白的石灰墙上,他顿时慌了神:这么晚了!
多年来的军旅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虽说是休假在家,也对大白天睡觉这种事颇有罪恶感。
起身穿上衣服,床下母亲给他预备了一双软木底的藤编凉鞋――这也是最近几年的新鲜玩意,不过农家很少穿。毕竟这软木鞋底不耐磨损,干农活一天就废了。
看来,家里人是把他当成客人来待啊。谭双喜摇着头走到堂屋,桌子上用竹笼罩着早饭,里头是一碗干米粉和拌米粉吃的熟酱。
谭双喜一笑,果然是拿自己当客人待了。他拿了漱口缸和毛巾,走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起水来,盥洗起来。虽说刷牙是元老院的“新生活运动”推广的重要内容,但是在农村地区,有这种习惯的人依旧不多,再者牙刷牙粉也是一笔开销。所以受影响的主要是军人、职工和有孩子在读书且较为富裕的家庭。
洗漱完毕,谭双喜端着大碗,用筷子搅动着米粉,把酱搅匀。虽是个大晴天,阳光普照,院子里却是凉风习习,十分的舒适。
他在院中的桌上摆下碗筷,从洗菜的大木盆里挑出一根水灵灵黄瓜,甩干水,一口黄瓜一口米粉的吃了起来。
篱笆上南瓜的花开得正旺,白色的菜粉蝶上下飞舞着。篱笆外头的道路上静悄悄的,大家都去干活了。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悠闲懒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家的房子是前不久刚刚翻建过的,设计图纸用得是“新农村规划”中的样板房。大致是三间正房,左右厢房,前后各有院落的设计。即便于居住,也利于搞庭院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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