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家人还是接了这袋钱。
这袋钱里虽然都是一些散碎的银钱,但是数目并不算少,足够陈家一家四口人吃用一年有余,陈父陈母没有理由再拒绝。
送出去这袋钱之后,沈毅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他与陈清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主要是因为,甘泉书院这种“名校”里,许多学生都是江都府大族出身,只有一少部分的人是凭借自己的天资考学进去的,像是沈毅还有陈清就属于那种“学习好”考进去的。
这种学生,彼此之间自然惺惺相惜一些。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陆小姐,他们两个会成为至交好友,即便有了陆小姐,那也只是青春期的烦恼,等过个几年时间,这个芥蒂就会慢慢消散,到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仍旧会是很好的朋友,哪天如果能够进入官场,两个人也能够相互扶持,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场官场佳话。
很可惜的是,随着陈清的死亡,这一切可能都烟消云散了。
沈毅一路目送陈清父母离开县衙,正当他也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沈七,这一次算你走运!”
沈毅记性很好,他在公堂里听过这个声音。
是范东成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看这位衣裳光鲜的士族公子,以及他身后站着的罗茂才、马俊二人,面色平静:“范公子,这一次应当是你们走运才对。”
听到这句话,范东成站在原地,他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沈毅,然后冷声道:“非是陆山长倾力搭救,你现在死也死了,连站在本公子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范东成往前走了两步,直到走到沈毅面前,才微微低头,压着声音冷声道:“你不要以为你赢了。”
“这一次只是我们范家放了你一马。”
范东成声音低沉:“你以为钱通会有什么下场?他最多也就是流徙三千里,不出五年,你就会在江都府重新看到他!”
听到范东成这句话,沈毅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位士族出身的公子哥。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疑惑。
他疑惑的是,这一次范东成并不占理,而且自己的“原身”沈毅,也没有怎么太得罪过范东成,他不明白范东成为什么要过来对自己耀武扬威。
总不能他想害自己,被自己躲了过去,让这位范公子恼羞成怒了罢?
不过沈毅的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范东成就回答了沈毅的疑问。
这位范公子在沈毅耳边,冷声道:“听说你蹲大牢的时候,陆小姐给你送了吃食?”
陆小姐过来送饭的事情,本来是不那么显眼的,但是当时在牢里为了保命,沈毅不得不让狱卒大肆宣扬此事。
估计就是因为那一次宣扬,这件事才落到了范公子耳中。
范东成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本公子警告你,离陆小姐远一些,不然陈清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这句话,范东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而此时,他的两个小弟估计是被钱通的下场吓到了,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嚣张气焰,跟在范东成身后,夹着尾巴跑了。
在这场对话中,沈毅至始至终,都保持了心平气和。
他静静的看着范东成三人走远,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按理说范家这种士族,自小的教育应该很不错才是,怎么会教出这种混蛋,多半是…”
沈七郎小声念叨:“多半是独子,才会宠溺到这种程度。”
念叨到这里,沈毅迈步走出县衙大牢。
“独子容易败家啊。”
他在心中如是想。
…………………………
下午,回到了沈家之后,沈毅先吃了几口饭,然后简单擦洗了一番身子。
这个时候,他后背上的伤势还没有好,是不能洗澡的,更要命的是,因为大牢里的环境非常差,有些地方的伤还感染了,沈家找了个大夫过来,替他剜去了那一部分腐肉以及化脓的部位,上了伤药之后,认认真真的包扎了一遍。
这个过程,太难熬了。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麻药,只能靠沈毅自己硬抗,在剜肉的过程中,他疼得浑身冒汗,擦汗的毛巾都打湿了两条。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等到大夫重新包扎好,沈毅已经瘫倒在了床上,久久没有动弹。
这个时候,他心里对范东成以及江都县衙的憎恶又多了几分。
因为实在是太他娘的疼了!
他伤势不轻,估计要换药四五遍才能够大好,而且不仅需要外敷伤药,还要吃一些补血养神的内服药,身体才能够慢慢养起来。
这样算起来,至少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大好。
给沈毅处理完伤势之后,大夫又给沈毅把了把脉,然后坐在桌子旁边开起了方子,这个大夫姓严,今年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花白一片,是江都城里有名的外伤大夫之一,严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一边开口道:“沈公子身子骨本来就不强,这一次受伤又这么重,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此后七天之内,务必在家中静养,七天之后,老夫来给沈公子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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