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跟越王客气了一番之后,也认真打量了几眼这位越王殿下。
他是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也是先帝诸子当中,这些年活的最战战兢兢的宗室。
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被洪德天子,强行安排了一桩婚事,娶了赵家的女儿,以至于当年在赵阀与朝廷关系紧张的时候,这位越王爷还曾经在除夕宴上,可怜兮兮的来找沈毅,想要寻求沈毅的帮助,以全性命。
万幸的是,赵阀并没有选择跟朝廷翻脸。
赵禄父子眼见事不可为,举双手投降,交出了手中能交出的一切东西,包括赵家的些许尊严,最终换得了这件事得以软着陆。
而在赵家服软的过程中,获得好处最大的人,除了掌握了绝对权力的皇帝陛下,以及分食了淮河水师吃了个饱饱的沈老爷之外,受益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位越王殿下了。
当初赵禄回京的时候,越王殿下在越王府里,激动的涕泗横流,抱着夫人孩子又蹦又跳。
不过这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如今,几年时间过去,当初的那个少年人,也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
或许是这些年过的颇有些坎坷,让这位越王殿下,失去了宗室子弟本应该有的傲慢,整个人变得谦逊有礼起来,面对沈毅,他一直客客气气的跟沈毅说话,态度很是谦和。
此时,济南城外,当然不止沈毅一个人,在迎接这位越王殿下。
包括张简在内的一些朝廷官员,都在迎接这位越王爷。
当然了,淮安军的几个主要将领都不在,因为现在山东的东昌府还有济南府北部,都还没有完全光复,沈毅麾下的三路大军,统统都不在济南。
见沈毅说话说的差不多了,张简便迈步上前,作揖行礼:“下官张简,拜见殿下。”
越王爷这才看向沈毅旁边这个,面容粗糙,脸色也几乎变成麦色,一身四品官服的“中年人”。
张简比起沈毅年长好几岁,此时已经年过而立了。
李誉面色严肃了起来,问道:“是张易安吗?”
张简低头道:“正是下官。”
越王殿下上前,认真打量了一眼张简,感慨道:“张兄在建康的时候,本王年纪尚小,不过也听过玉树临风张三郎的美名,怎么几年不见,张兄竟憔悴成了这样?”
张简闻言,幽怨的看了看沈毅,无奈道:“殿下,憔悴不憔悴倒是其次,如果朝廷的山东官员,再不增补过来,下官可能要死在山东任上了。”
越王爷长叹道:“张兄辛苦。”
他又看向沈毅,问道:“中丞,咱们进城说话?”
说着,他抬头看向眼前的济南城,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踏上淮河以北的土地,能进这济南城。”
沈毅与张简对视了一眼,都侧身邀请李誉,进了济南城。
进城之后,自然不会去别的地方,一行人一起到了巡抚衙门,进了巡抚衙门正堂之后,李誉站在主位上,对着沈毅笑了笑,开口道:“中丞,朝廷这一次派我下来,统共有三件事,这三件事目前看来,还只能办一件,”
“中丞且等一等,容我宣读旨意。”
沈毅面色严肃,立刻就要带人摆香案接旨,不过被李誉制止住,这位越王爷笑着说道:“中丞莫慌,这旨意是给张兄的。”
说到这里,他从身后的随从手里的木盒子里,取出一张圣旨,握在手里之后,清了清嗓子:“徐州知府张简,接旨意。”
“徐州知府”并没有叫错。
事实上,张简现在在朝廷里的正式职位,还是徐州知府,后来的代兖州知府,甚至是如今在济南主政,都是沈毅这个山东巡抚临时委派给他的差事。
张简看了看沈毅,然后跪在地上,叩首行礼:“臣张简,恭迎诏命。”
“制曰。”
李誉也没有墨迹,把圣旨前头念了一遍之后,淡淡的说道:“徐州知府张简,在山东战事之中,不辞辛苦,为国效命,功勋卓着,特破格擢升为济南知府…”
说到这里,李誉顿了顿,看了看张简的表情,见张简面色平静之后,才继续说道:“并以济南知府代行山东布政使事,待观后效。”
“钦此。”
听到“待观后效”这四个字,不管是沈毅还是张简,心里就非常清楚了。
这就是一份升官的圣旨,等到这一任三年的代布政使期满,就会原地转正。
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御史敢弹劾张简。
一来是张简功劳的确很大,二来张家并不是什么政坛小白,虽然张相告老多年,但是这个时候,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
李誉把圣旨,递到张简手里,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恭喜张兄,苦尽甘来了。”
张简手捧圣旨,低头苦笑道:“殿下,下官这依旧兼着济南府衙的事情,一个人干两个活,何来甘甜可言?”
“朝廷再不派官员下来,下官就要去吏部闹了。”
越王爷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张兄,你也知道现在快过年了,吏部的补缺文书即便下发了,那些补缺的官员大概率也会过了年才会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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