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从答应沿海都司去防卫淮河开始,就从没有只想着固守淮河。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因为他终于有机会看一看,在书中强大无比的北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战斗力。
而且这一次,机会很大。
因为…多半真的会打起来。
即便打不成那种赌上国运的国战,至少也会是一场规模不小的大战,因为现在,北齐很需要一场大战,来洗刷他们的使者朱满受到的耻辱,重振北齐的雄风。
更重要的是,淮河水师总兵官,赵禄赵大将军,也很需要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来证明淮河水师的能力,以及赵阀在朝廷里的重要性。
在两方都需要战争的时候,战争就一定会打起来。
在皇宫里,给皇帝画了一块大饼之后,皇帝陛下很高兴的吃下了这快块大饼,并且拉着沉毅,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话。
说了一会话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皇帝陛下走到沉毅面前,重重的拍了拍沉毅的肩膀,沉声道:“沉卿,行军打仗,不比平常做事,甚至不比你在东南剿倭,一举一动,务必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一切,以稳字为第一要务。”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顿了顿,目光里也有了一些兴奋的光芒,他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不过,如果你真的有机会,去到更北边,那就去!哪怕…”
“哪怕跟敌方互有伤亡,只要你站到了淮河以北的土地上!”
皇帝陛下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一些激动:“那么,洪德朝北伐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开口阻止了!”
皇帝陛下从洪德六年亲政以来,这几年做的大事情,基本上都是在为北伐做准备,但是做准备是做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到底打不打,并不是皇帝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
因为朝廷里,很多人对北齐怀有“畏惧之心”。
假如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不同意打这场仗,那么即便是皇帝陛下坚持,仗也未必能够打的下去。
所以,大陈现在需要一场胜利!
哪怕是形式上的胜利!
毕竟这个国家,从先帝朝大败以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胜利的消息了!
沉毅连忙点头,开口道:“陛下放心,只要有机会。”
“臣一定会试一试!”
“试可以试,但是不要莽撞。”
皇帝低声吩咐道:“危急时刻,你是可以临机决断,但是如果时间来得及,最好先跟朕打个招呼。”
这句话,就算是划定了沉毅这个“临机决断”的权力范围了。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他看向沉毅,低声道:“再有就是,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不可能同意你这样冒险,因此哪怕朕同意你这么去做了,你北进,也只能胜,不能败。”
皇帝的话,说的很明确了。
意思就是,他同意沉毅在适当时候北进这件事,不可能在朝堂上通过,那些中书的宰相,包括朝廷里的三公九卿,都不可能同意沉毅这么干。
因此,这件事情,只是皇帝私下里许可,而不是以朝廷的名义,给沉毅发许可证。
这种区别就在于……
沉老爷在北进的过程中如果占了点便宜,取得了胜利,那么皇帝陛下自然是鼻孔朝天,替沉毅大吹特吹一番,但是如果沉毅吃了亏,甚至在北进的过程中损兵折将,那么…
皇帝很难在朝廷上保全他。
皇帝对沉毅说出这种话,并不是不负责任,相反,是非常负责任的。
因为如果是一些不负责任的“领导”,根本不会事先跟沉毅说的这么清楚,等到事情发生了,赢了跳出来摘果子,输了就撇清责任,当做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话。
而皇帝跟沉毅提前说清楚,就意味着他把主动权交到了沉毅手里,由沉毅自己来决定做,或者是不做。
沉老爷微微低头,开口道:“臣…明白了。”
皇帝微笑点头,开口道:“明天,兵部跟都督府,应该就能商议出来具体的河段,到时候沿海都司派一些人,先去跟淮河水师交接清楚。”
沉毅默默点头。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臣还想要从兵杖局,借一些匠人,一起带到前线去,尤其是先前,跟臣一起去过温州府的那些火药匠人们,臣想都带到淮河边上。”
“除了火药匠人之外,臣还想要带一些制造兵器的铁匠去,陛下您也知道,沿海都司的军队,武器装备,都不是很好…”
他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兄弟,现在用的还是从倭寇那里缴获的倭刀。”
皇帝痛快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高明,笑着说道:“兵杖局是你在管着,回头沉卿要调什么人,你尽量配合,不要调走太多人就是。”
高太监微笑点头,开口说道:“陛下您放心,奴婢会配合沉郎中的。”
听他说起“沉郎中”这三个字,皇帝陛下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按理说,以沉卿你的功劳,无论如何也不止是一个五品郎中才是,只是朝廷里的那些老头儿,太讲资历,朕一时半会也磨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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