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不怕?”
冉济苦涩笑了起来。
“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归根结底看的是实力,真雷观有千年难遇的奇才、天底下最有可能突破六重天的存在,咱们呢?”
冉济指头在墙砖上轻轻一抹。
“廉为民若真要认真起来,摧毁我门千年基业,还不是弹指一挥?”
甄霖霜蹙着眉头,反驳道:“他现在哪有那个精力?”
“现在没有,以后呢?”冉济反问道。
甄霖霜噎住。
片刻后弱弱道:“他不见得会赢。”
“可是也不见得会败。”冉济轻叹道。
甄霖秀修眉微微颤动,倔强道:“咱们就不能有点气节?”
“人可以有气节,但是宗门没有。”
说着,冉济指着满天星辰。
“不管是你师父还是师伯师叔们,不可能只考虑自己,我不敢赌,你师父也不敢赌,若不答应廉为民的要求,他只手遮天的时候,天上哪一颗星辰能够幸免?”
甄霖霜显然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
可她依然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我们就要助纣为虐,在这里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百姓受苦,还要去杀死那个敢于反抗不公的陆大侠?”
“如果别人和你非要死一个,你认为我该怎么选,我可以怎么选?”
冉济忽地拔高音量,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甄霖霜默然。
片刻后说道:“真恶心,这天下真恶心!”
“附议。”冉济回道。
甄霖霜侧目看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沉默片刻。
她撇嘴道:“辛苦你了,在这么恶心的世界里生活了一百多年。”
冉济挤出微笑:“没有赴死的勇气,可不就只能苟且偷生吗?”
甄霖霜无言以对。
扭过头望着下面的人群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
她冷不丁说道:“还不是怪你没出息,要是你能像真雷观的小师叔那般厉害,咱也没有必要蹚这趟浑水。”
冉济的脸一下子黑了。
“甄霖霜,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一个差点被赶出师门的人,能有如今的成就,已属不易,你非得拿我跟那怪物比?”
甄霖霜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多,不还不是没有别人的小师叔厉害。”
“你...”
冉济差点气吐血。
瞪着甄霖霜看了片刻。
愤怒的把头扭开。
“师叔。”甄霖霜突然唤道。
“......”冉济沉默。
“师叔~!”甄霖霜鼓起腮帮子。
“说...”
“一会你能不能放他一马?”
“我放他一马,谁放我一马?”
“师叔~~!”
“你叫破喉咙都没用,除非你嫁给他!若有了这层关系,我才有理由放过他。”
听闻此言。
甄霖霜跳将过来。
探出十指就往冉济脸上袭去。
“你个老不羞,要嫁你嫁,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
亥时已到。
二十四衙门的太监们也累了。
纷纷回到了背水关下的营地内。
仅留两人在门洞下把守。
周仁海睡不着。
身为御马监最重要的领导人之一,他现在满心焦虑。
工部侍郎死了,按理说跟他没有半文钱关系。
奈何现在京城的情况不乐观,只有他这个闲人有南下的空闲。
然而他深知陆天明的恐怖之处。
现如今哪有睡觉的心情?
“娘的,咱家在那瘸子面前不过一只蝼蚁,宰相大人,您老是不是糊涂了?”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周仁海才敢抱怨两句。
不这么做的话,心中积怨会把人逼疯。
抬起酒杯灌了个满嘴,除了苦涩,再尝不出其他滋味。
“那冉济倒是有能耐,可人家属于是听调不听宣,真动起手来,他会管咱家的死活?”
越想越觉着憋屈。
周仁海干脆扔了酒杯,抱起酒壶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啧啧!”
小半斤下肚,周仁海只觉舒坦了不少,情不自禁咂了咂嘴。
“呵,今朝有酒今朝醉,日子不能太疲惫,想特娘那么多做什么。”
当的一声。
周仁海将酒壶掼在了小几上。
片刻后。
又无奈摇头道:“只可惜啊,没有那同饮的知己呢。”
话音落地。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刚才扔出去的酒杯,为何半晌没有听见落地碎裂的声音。
于是他下意识便转头看去。
然后就见有个人站在月光下,正拿着他刚才扔出去的酒杯,昂头迎着星空打望。
而本该在城洞口警戒的两名下属,此刻已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见此情景,周仁海吓得酒意立马去了三分。
仔细观察那人。
发现对方身材瘦削,有一条腿时不时点地,背光下侧脸的轮廓,颇有几分帅气。
“来...”
依稀分辨出那人是谁后。
周仁海扯着嗓子就要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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