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一甲子,可甲子已过二十年,你又在哪里?”
长渊刀在空中颤鸣。
其上传来的女声如泣如诉。
声音并不尖锐,带着粘血的嘶哑。
有怨,有恨。
令闻者心中苦闷不已。
见长渊刀远去。
公输露眼里失去光彩。
受妖刀诅咒之人,刀不能离开百丈之外,否则人必亡。
按现在长渊刀飞行的速度。
最多十息时间,公输露便要死在闺房的阁楼里。
她也不过刚满二十的年纪。
何况没有过过一天舒服日子。
哪里能坦然面对死亡的来临?
于是。
她哭得愈发厉害。
“陆二宝,你我无冤无仇,你何至于如此害我?”
陆天明目光从长渊刀上收回。
见公输露哭得涕泪不分。
他一把将后者提起,跨步从二楼窜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感受到耳畔风声猎猎吹过,公输露惊慌问道。
“薛尘给我说过,不能让你离妖刀太远。”
说着,陆天明再不多言,不停跳跃紧紧尾随长渊刀。
......
今儿宴请宾客。
大多数北霓本地人已回家。
公输府留给客人们起居的厢房内只剩下些外地人。
薛尘便是为数不多还在公输府内的客人之一。
在听到厢房外女人诡异笑声的第一时间。
他便带着佩剑出了客房。
夜风凉爽,可薛尘面色却很凝重。
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
出了相反小院。
薛尘来到白天比武的广场。
擂台已经拆除。
偌大的空地上,唯有他自己在风中张望。
“你在等人?”
忽地,身后传来声音。
薛尘回头,发现十丈外缓缓走来一个不太熟识的女人。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叫季小姐,同时也是陆天明的朋友。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薛尘没有多问。
一个在筵席上不喝酒的女人,不可能错过刚才那凄厉中带着疯狂的笑声。
等季芊雨来到近前后。
薛尘略一拱手,礼貌道:“等的是不是人,我也不敢确定。”
季芊雨愣了愣。
没有追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公子应该叮嘱过你,好好在屋里睡觉。”薛尘始终没有面向季芊雨。
他的眼睛,一直在望着远处空中那么淡淡的微光。
季芊雨撇了撇嘴:“我跟他只是朋友,去哪里做什么,可是我的自由。”
薛尘不置可否。
握剑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观察到薛尘的小动作,季芊雨好奇道:“很危险?”
薛尘摇了摇头:“还好。”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
“哦?”薛尘侧目,见季芊雨盯着自己的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应该是激动多一些。”
言罢。
薛尘再不发一样。
季芊雨即便心中有万千问题,也不好意思再问。
过了片刻。
远处那道微光终于略过广场边缘。
季芊雨这才看清,那道光,竟然是白天摆在擂台上的长渊刀。
刀身上的锈迹依然醒目。
但给人的感觉却与被冰封时完全不同。
白天,刀只是刀。
而现在,刀更像人。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季芊雨却能切实的感受到刀身上的怨气。
“前辈,请留步!”
忽然。
安静的广场上响起一道嘹亮的声音。
长渊刀倏然停下,悬在空中。
刀尖对着薛尘微微晃动,非常人性化的打量着对方。
当‘看’到薛尘腰上的那把佩剑后。
长渊刀忽然猛烈的颤动起来。
“你是薛家的后人?”沙哑的女声撕裂着空气。
薛尘拱手:“晚辈薛尘,薛离轩第四代孙。”
说着,薛尘抬头,定定看着空中悬停的锈刀。
长渊刀的抖动越来越剧烈。
刀身上的铁锈也在一片一片的剥落。
哗啦啦的割裂声清晰异常。
“前辈,过去之事已过去,八十年了,难道你还没有放下?”薛尘面色凝重,眉头拧在一起。
“放下?八十年如牢笼般的生活,你让我怎么放下?”
终于,最后一片铁锈掉地。
长渊刀刀身光芒绽放。
刺得薛尘和季芊雨不禁闭上了眼睛。
等他们再度睁眼时。
广场上有多了一个女人。
女人眉眼如画,气质极佳。
但眉间有一股阴郁,让其看上去宛如被冷落了几十年的深宫怨妇。
女人手上握着长渊刀。
刀身反射夜光,寒冷如霜。
“沉冤呢?沉冤在哪?他答应过我要来救我的,人呢?”女人红着眼,气喘如牛。
“哎。”
薛尘叹了口气。
将佩剑缓缓抽出。
“他还在,只不过,他跟你一样,成了器魂。”
说着,薛尘轻抖剑身,朗声道:“沉冤,现!”
沉冤的出场。
平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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