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去把所有监控摄像都关闭。
万晓倩见状,不由愕然:
“周队,你这是做什么?”
周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记录本。
万晓倩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记录本:
“周队,你这是在做什么!”
万晓倩满脸的惊讶。
而周正则是面无表情。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万晓倩。
“晓倩,这个案子你不用理了,我会全权负责。”
万晓倩当即愕然发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让你如此转变?”
周正长吐一口浊气:
“坦白和你说吧,刚才我向上级请示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臭骂了我一顿,要我立即放人。”
万晓倩两眼瞪大,说不出话来了。
周正又说:
“另外,我刚从办公室走到这里的时候,一共接到了三个电话,分别是咱们市办公厅的,市公安局的,以及你父亲的。”
周正面色复杂,他眼神里带着绝望:
“晓倩,你父亲也要我放人啊,而且他老人家还叮嘱我,不能让你太过任性。”
万晓倩说不出话来了。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赫然是她父亲打来的。
万晓倩不想接这个电话,因为她知道她父亲打这个电话过来的意图。
所以她直接拒接了。
电话再次响起。
她依旧是拒接。
“周正,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更别忘了我们的信仰!”
万晓倩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
她的面色变得坚毅。
一旁的我看着,都不由露出敬佩的目光。
“万小姐,咱们国家,要是能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人,那就太好了,只可惜现实往往和理想相反,污浊之地必定会孕育出更大的污浊,我曾经也像万小姐你一样嫉恶如仇,但是在底层经过一番的痛苦挣扎过后,我不得不选择变成现在的我,希望万小姐你以后能继续保持初心,不要像我一样堕落。”
我对万晓倩发自内心说出这么一番话。
我是真的佩服她。
这世界需要进步,总得有人站出来对抗那些既得利益阶层。
无论这人是既得利益阶层的,还是最底层的,只要敢站出来,那就值得称颂。
万晓倩挂断了她亲爹的电话两次之后,她亲爹再没有打给她。
然而这时,周正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周正拿出一看,苦涩笑出来:
“你爸打给我了,我没法像你这么任性拒接他老人家的电话,因为我得先保住自己的饭碗。”
说着,周正就接通了电话:
“喂,万书记,您有什么事?”
“将电话给我女儿听,立即,马上!”电话那边传来愤怒而不悦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给她。”
周正连忙将手机递给万晓倩。
万晓倩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接听她父亲打来的电话:
“喂,爸……”
“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我养你这么大,费尽心思把你送去你现在的工作单位,结果你竟然给我闯出这样的大祸?”
电话那边,万晓倩的父亲一开口就对万晓倩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去动谁不好?你为什么要去动朱平安?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了,想我早点去死?”
万晓倩内心一阵纠痛:
“爸,调查朱平安,这是上级纪委的命令,我只是按照规矩做事,我没做错什么。”
“他们让你去调查,你就真去调查啊?你死脑筋啊!别人让你拿着枪来打你爹我的脑袋,难不成你也会打?”
万晓倩一时间无言以对。
电话那边的万晓倩父亲,这时候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不是说让你去违抗上级的命令,做人做事都要懂得变通,一根筋是不可能在这个圈子长久混下去的,他们让你开枪,你可以遵循命令扣动扳机,但是打不打得准,那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万晓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的人要想应付上面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是她不想这样去做,她觉得她应该为信仰而战。
“爸,你真的和朱平安有生意上的来往吗?”
万晓倩竟然这么直白地问了她爹一句。
这直接就让她爹火冒三丈:
“糊涂!你竟然对我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我养你这么大,简直白养了,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赶紧停下你手头上的所有工作,给我回家里来!”
说完这话,万父就把电话挂断了。
“万小姐,你输了,按照约定,你现在就给我道歉认错吧。”
一旁的我,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我不会有事。
他们若是能拿捏我的软肋,我或许会帮他们背下所有的锅,并且帮他们抹平所有的账。
只可惜,我现在没有软肋。
“朱平安,你不要得意太早!”
万晓倩满眼血丝盯着我,对我怒吼。
我耸了耸肩:
“你吼我有什么用?你要真那么刚正不阿,你就应该先把你爹送进监狱里面去,而不是再这里给我玩双标,你有那个能力吗?就算有那个能力,你会这样做吗?”
万晓倩沉默了。
我能够看得出来,她内心的信仰正在慢慢坍塌。
在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谁都能够做出很纯粹的决定。
但是只要一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那所有的一切也就都变了。
“晓倩,你先出去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周正这时候拍了拍万晓倩的肩膀,对万晓倩说了这么一句话。
万晓倩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她这一转身,那就说明她已经向现实低头妥协。
然而,我却不让她轻易离开。
“说好的道歉呢?连这笑笑的承诺都做不到吗?”
我对着万晓倩坍塌的背影喊了一句。
万晓倩娇躯微微一颤。
她没有回头,很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错了。”
然后就快步离开。
一边抹泪,一边加快脚步。
她这一句道歉,不单单对我,还对她无法改变的现实。
万晓倩走后,周正拿出打火机。
当着我的面,直接烧掉我的所有口供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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