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北平和天津两地相隔并不遥远,也就二百多里路,但是在天津金鼎做的生意都是大宗货物的交易,而且一多半的交易对象都是通过水路发往东北,剩下的一部分则是交给袁文会,由他作为华北地区的分销商,至于卖到哪里去,并不了解。
这就造成了张云轩对北平的上也没有一点了解,现在经由松崎树人这么一说,不仅是张云轩愣住了,就是高田也感觉挠头。
是啊,北平的所有大宗交易的命脉都掌握在军方控制的公司手里,而且都是军管,那这个时候金鼎想在北平立足,不就是在日本军方手里抢夺资源吗?对于冈村宁次来说这就是跟他制定的规则作对,扰乱市场秩序,那他能同意吗?
见到张云轩和高田面面相觑,松崎树人和苏廷戈碰了一下眼神,这个苏会长就笑了笑,开口说道,“高田先生,张先生,其实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
“之所以北平的一些物资实行军管,也是考虑到我们北平是个工业城市,轻工业没有形成规模,还停留在家庭小作坊的模式,自给自足尚且 不能完全做到,批量的流通交易更无从谈起”,
“而且现在北平又是整个华北地区政治、军事中心,军队规模比较大,所要面对的反抗势力规模不小,这就制造成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被严格管控起来”,
“但是,如果金鼎能够到北平来,你们的货物来源并不占用北平的资源份额,都是从天津、上海等一些轻工业比较发达的城市运来的,这对于北平来说,相当于为北平增加了物资来源,丰富市面上的商品种类,这不管是对军方,还是对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我们对此都是比较看好的,所以,我们这些商界同仁,今晚才冒昧登门”。
有人可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宪兵队的队长里鬼太郎会在接到张云轩的第一时间就会通知这些商人呢?
其实这也是很好理解的,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张云轩提出的让他帮忙找两个向导,以便陪张云轩等人在北平界面上找合适的经营场所,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像是没有什么要求,但是这其中的学问大了,所谓的向导,首先必须可靠,值得信赖,其次,要了解北平的商业情况,要同时符合这两点要求,那里鬼太郎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朋友,日本商会的会长松崎树人。
第二个原因,就是很单纯的利益关系,可以试想一下,整个北平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军方控制的大公司、大集团手中,像里龟太郎这样的身份,宪兵队的队长,中佐军衔,在这些财团眼中屁都不是,想要从中捞点好处,恐怕连人家的大门口都进不去,那光靠着这点军饷,或许他一个人可以生活的很滋润,但是别忘了,人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在日本本土他也是有着一大家人的。
听闻其他大城市的宪兵队长都是跟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把大把的搂钱,可是自己只能苦哈哈的领这点军饷,当然心里不舒服了。
第三个原因,在北平虽说日本商人的处境要比中国商人强不少,但是面对那些军方控制的大财团来说,连点残汤剩饭都吃不上,跟其他城市的商人相比,无论是从经营规模,还是利润率来说还不如一般的中国商人。
在这样一个商业环境当中,里鬼太郎这个宪兵队长,就是想利用手中的权力,捞点好处,哪能捞多少。
当冈村宁次安排他去接待张云轩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为此他还专门给天津宪兵队队长中村俊逸打了一个电话,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张云轩其人,以及他的金鼎。
所以为此他做了周到的安排,饭店订最好的六国饭店,警卫人员都考虑到方便张云轩等人出行,安排的特高科的便衣。
至于张云轩提出的找向导的要求,那更不用说了,直接一步到位,日本商会会长,再加上中华总商会会长,这够格了吧。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却是,这两个会长比他更懂得抓住机会,直接省略了张云轩准备考察的过程,你不是要在北平开金鼎吗?那好,商铺我们送、办公场地我们送,仓库我们还是免费送,唯一的就是需要张云轩搞定军方,同意他在北平开办金鼎,这样随着源源不断的货物进来,作为合作方的松崎和苏会长也能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而且还能靠上张云轩这棵大树,那这点付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当然这其中的弯弯绕张云轩和高田是不知道,但是所谓伸手不打送礼人,既然人家两个大会长晴子登门,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房送地的,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张云轩端起酒杯,侧身冲着这二位会长,很是诚恳的感谢道,“二位,云轩初到北平,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承蒙二位解惑,云轩借花献佛,接着苏会长的美酒,敬二位一杯,以示感谢”。
“张先生,您太客气了”,两位会长也端起了杯子,高田和苏公子陪着,一起喝了杯中酒。
放下酒杯后,张云轩接着说道,“二位会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现在我还是那句话,不能跟二位保证什么,一切都要见过岗村将军之后再做定夺”,
“不过,我可以跟二位保证一点,如果你们缺少货源,可以跟我们天津金鼎合作,两地本就不远,依旧是增加点运输成本”。
听到张云轩的允诺,二人都是面露喜色,但紧接着就黯淡下来。
“张先生有所不知,并非我们没有想过办法,而是实际情况并不允许”,松崎叹了一口气说道,“第一个,我们经营的商品都是定额的,多出来的也是要平价出售给军方的,其二,运输的路上并不太平,闹不好就是血本无归”。
张云轩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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