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喝光了酒,喂着马吃了草。
范阳城的宁静,更令谢川沉迷。
“这天下间,没有比辽地更好的地方。”
“若辽王能当这天下的皇帝,日子会更好。”
谢川将酒壶放还给了那小厮。
“走了。”
谢川再度向秦棣看了看,点了点头。
秦棣笑着回应。
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
他那瘦弱的身躯,以及消瘦无比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只是这个年头。
最不缺少的就是有故事的人。
喜欢喝酒的人,也很少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故事。
那很愚蠢。
谢川骑着瘦马,离开了柳泉酒馆。
更离开了范阳城。
甚至一路南下,离开了辽地地界,进入到一个冷清的村落内。
“一,二,三,四,五。”
“第五家,是这家。”
谢川走到木头大门前,抬头往上看了看。
在右上方的门轴上,有烧黑的痕迹。
若是仔细辨认的话。
那似乎是半张弓。
半张黑弓。
“就是这了。”
谢川推门而入,在四五名中年人的注视下,进了屋子内。
屋子内黑漆漆的,没有多少光能进来。
比范阳城的红砖房子,简直差的太远了。
谢川不喜欢这。
但他觉得在做着最正确的事儿。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曾是从辽地传出来的话。
谢川觉得自己勉强算得上是侠。
他想大庆上下,皆如辽地般兴盛太平。
曾几何时他醉生梦死。
直到昔日共同行侠仗义过的同伴,最终寻到了他。
他加入了黑弓会。
为了那崇高至极的理想。
为了让全天下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为此,即便是牺牲一些人,牺牲掉他,也是值得的。
“范阳城怎么样了?”
沙哑的声音从阴暗中传来。
嗯。
怎么说呢?
这声音官里官气的,有些架子。
很像是大庆的官。
这曾经是谢川很讨厌的。
只是这官里官气的人,他私下查过,名声还不错。
虽没有太突出的成就。
但也没有犯什么毛病。
主打一个安稳。
能让百姓过的安稳了,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
否则谢川根本懒得搭理这人,直接退出这个黑弓会。
只不过黑弓会里的同伴都说。
他们是在给辽王干活。
干见不得光的活。
想要夺取那个皇位,的确是有些见不得光的。
谢川觉得这似乎也有些道理。
就是不知晓辽王清不清楚他的存在。
“一切正常。”
“可有机会?”
谢川猛地盯着那人的眼睛,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向的架势。
“我说过,无论在哪里动手,都不能在范阳城动手!”
“这是我的底线。”
“我们做的事儿,绝对不能对王爷产生丝毫影响,谁都不行!”
那官员沉默了许久,随后尬笑了声。
“这个用不着你来说!”
“刚刚是对你的考验。”
谢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收回了目光。
“太子在范阳待不上半个月,便会去洛阳。”
“就这?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洛阳那里,更适合动手。”
谢川平静道。
他杀死过许多地主老财,全都是该杀之人。
可如今……
他们要去杀大庆的太子。
大庆太子毫无疑问,是个好人,而且是王爷的大哥。
这不该杀的。
可就如黑弓会里人所说的那般。
历代皇子夺嫡最为酷烈,皇家之内哪里有什么亲情?
让天下人所看到的亲密表象,不过是在作秀。
若真的有亲情在,当年辽王出事儿时,大庆朝廷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向北胡复仇?
若真有亲情在,辽王重新出现后,为何又要过了一些年,辽地才重新与朝廷联系上?
而且……
是辽地稳定了之后。
谢川觉得会中同伴说的很对。
历朝历代,就没有见过真正亲睦的皇家。
今日亲睦。
他日就说不准为了一件事儿翻脸。
这种事,谢川见得太多太多。
人性最经不住考验。
朴实的辽人除外。
若如佛门所说,这天下间当真有一片净土。
那一定是辽地。
辽地的一切,都令谢川无比神往。
那是他精神寄托之所。
“洛阳不行。”
“为何不行?”
“太子中意洛阳,洛阳人最想太子迁都于洛阳,决不许太子出半点状况。”
“那里的防卫,最为严密。”
“反观在范阳城内,太子的防卫反而是最为松懈的。”
谢川死死捏着拳头。
“就算太子一人走在范阳的街头,我也绝不允许太子掉一根汗毛!”
“没说在范阳。”
“除了范阳,哪里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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