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侯府请的是京城有名的祝家班,贵女们各点了一出戏,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侯府的丫鬟婆子们端茶递水的伺候着,而卫瑾这边只有阿鸢一个人。
“站着做什么,还不给沈娘子倒茶!”
卫瑾嗑着瓜子,瞪了阿鸢一眼,阿鸢不敢多言,连忙躬身倒水。
那茶水是刚送上来的,滚烫的沸水顶着壶盖,热气蒸腾险些将她掌心烫红。
阿鸢倒了一杯递给沈秋瑜,可沈秋瑜似看不见一般,扭头跟卫瑾聊着台上的戏。
杯壁灼热,阿鸢烫得快要捧不住,哪里还不明白这位沈娘子是要刁难她。
半刻钟的功夫,茶水温度终于降下去,台上的戏也告了一段落,沈秋瑜转身,看到阿鸢还捧着茶杯,似不好意思般抿了抿唇,笑道,“我这人真是该打,一说到兴处就全都忘了,难为你捧了这么久茶杯。”
卫瑾冷哼一声,“你是主子她是奴才,不过是倒杯茶哪里就难为她了。”
说着还探出手背碰了碰杯壁,脸倏地拉下来,“这茶水都冷了,换杯热的来!”
阿鸢闻言转身倒了杯新的,可她仍不满意,又让下人煮了壶滚烫的茶水。
沈秋瑜笑看着她们,并不说话,等阿鸢倒茶的功夫她又专心看起了戏。
如此反复几次,阿鸢的掌心已经被烫出水泡,她强忍着疼,捧着杯子的手都在打颤。
“三哥,你来啦!”
就在阿鸢快要坚持不住时,卫瑾的声音解救了她。
她手中一空,沈秋瑜自然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放在桌上起身迎接卫循,仿佛之前的为难都是阿鸢的幻想。
“卫世子。”沈秋瑜福身行礼,两颊羞红,即使再见她还是免不了心口小鹿乱撞。
“沈娘子。”
卫循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她身后的阿鸢身上。
自从那日过后,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也刻意不去关注玉清院的消息,自然不知阿鸢大病了一场。
阿鸢低眉垂眸,宽大的衣袖遮住她红肿的手。
卫循的目光如有实质,她屈膝唤了声“世子爷。”
男人冷淡的‘嗯’了声,然后转身落座。
沈秋瑜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原本她还担心阿鸢告状,没想到卫循对这个貌美的通房并不上心,她得意的瞥了阿鸢一眼,提裙坐在卫循身边。
两人一红一黑,端得又是同样的矜贵,倒显出几分般配来。
今日相亲宴是卫循准许的,所以比起在金桂坊,他态度热络了不少。
沈秋瑜替他倒了一盏茶,又说起阿鸢。
“听说谢娘子绣技最好,我素来手笨却又喜欢这些绣活,不知谢娘子可否割爱送我一件?”
阿鸢抬眸撞进她的笑眼中。
沈秋瑜在京中的名声很好,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母亲是礼部侍郎的嫡女,她诗书礼仪最是出挑,虽然相貌一般,但上门求亲的人却不断。
此时笑看着阿鸢,好似真的在求阿鸢割爱,可只有阿鸢知道,她伪善的面容下是怎样狠毒的心思。
掌心的水泡钻心蚀骨的疼,她低着头未说话。
卫循诧异的扭头,在他面前,阿鸢向来都是温顺的,从未违抗过他的命令。
可此时沈秋瑜只是问她要件绣活,她便摆起脸色,卫循的眸子渐冷。
想到她骗自己委托朱婆子卖绣活的事,卫循的脸色更加难看,不等她回答就替她答应了下来。
“你既喜欢便拿就是。”
“哎,多谢世子。”
沈秋瑜笑意盈盈,看向阿鸢,“谢娘子若方便,送我一只荷包便可。”
她端的善解人意,可卫瑾却不满意,“那怎么行,荷包谁都会做,白瞎了她的绣功,这送人自然要送最好的,我看就让阿鸢给你绣一副双面绣如何?”
“这......是不是太为难谢娘子了?”沈秋瑜面上纠结。
卫瑾摆摆手,“这有何为难的,反正她平日也没什么事做,是不是三哥?”
说完她还拉卫循作证,卫循低眸把玩着杯子,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他的这个通房宠得越发骄纵了,能做绣活磨磨性子也好,省得她又生出心思去卖绣品。
有他拍板,这事自然便成了。
阿鸢站在他身旁,花厅热闹非常,可她此时只有蚀骨的冷。
掌心有水泡被刺破,她攥紧手不让血流出来。
沈秋瑜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嘴角的笑意渐深,“七日后是我母亲生日,我想送她做贺礼,不知来不来得及?”
“好。”
阿鸢点头,已经没有争执的念想。
卫循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违抗,她照办就是。
沈秋瑜笑道,“那就辛苦谢娘子了。”
说完就转头接着跟卫循说话,说到高兴处,还会捂着帕子娇笑。
卫循也并未表现出不耐烦,温和的搭话。
阿鸢听着那些笑声,心里都空了。
到宴会结束,沈秋瑜也没再为难她。
开宴时,卫老夫人出来陪了半场,贵女们已经能看出她属意沈秋瑜,也没自取其辱上前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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