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
这座位于后宫最角落的晦色冷宫,前后幽过三个女人,
陈阿娇,李夫人,鄂邑公主。
在太子据被废的同日,
殿门再次被推开,迎来了第四位主人。
卫子夫。
“娘娘,您等会,等下宗正刘大人、执金吾刘大人就过来。”
一小太监恭敬道。
“嗯,你去吧。”
合上殿门,带走最后一丝光亮。
卫子夫神容平静,边走边细细望着这座让人闻风丧胆的冷宫。
走到黑红血迹未干的殿柱前停下,卫子夫伸出手指,往上轻轻蹭了一下,
如果长门宫有灵,它应从没见过这般女子,
陈阿娇如野猫,
只要谁闯进长门宫,她便会从暗处扑出来,狠狠撕咬。
李夫人如虫子,
她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长门宫的最深处,日夜祭拜。
鄂邑公主如蝙蝠,
只要长门宫殿门漏出一点点缝隙,她拼死也要飞出去。
卫子夫如狮王,
扬着下巴,用视线扫视着她的领地。
吱呀~
长门宫宫门独有的年久失修声响起,
两位面容相似的年轻人走进,
宗正刘长乐神情和煦,执金吾刘敢表情肃穆,
此二人都是刘氏宗亲,
齐声道,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宗正刘长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上前略显为难道,
“娘娘,我们受命前来收回娘娘的玺、绥。”
皇后之位,是有官秩的,也有象征其权力的金玉玺和彩凤绥。
“新立的皇后是哪个?”
卫子夫表情如常,
强掩住眼中的疲惫,她已经几日没吃下饭,虚弱得很,若不寻点什么靠着,卫子夫怕自己会随时晕倒。
将身体靠在桌案边上,
随口问道。
“娘娘,您这是在难为微臣。”
刘长乐看似与谁都笑脸相迎,实则为人圆滑,不好相处。
“为难你?”
卫子夫微微挑了挑凤眉,目光如炬射向宗正刘长乐,
正声道,
“玺、绥还在本宫手里!本宫便是大汉皇后!问你话,难道是为难你吗?!”
宗正刘长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扯出更油腻的笑容,还要打太极,正欲开口时,
身旁的执金吾刘敢上前一步,
“禀告娘娘,新立的皇后是李娘娘。”
卫子夫点点头,没多做评价,
“太子呢?”
“娘娘,我们急着回去复命,您还是...”
卫子夫看向一脸正气的执金吾刘敢,
宗正刘长乐撞了撞刘敢的胳膊,以表不满,刘敢未理会,
接着恭敬答道,
“殿下已经出城。”
“呼...”
卫子夫长舒口气。
这口气一松,卫子夫身体脱力险些没抓稳桌案,但最后仍凭着意志力站住,
拿出金玉玺,解下彩凤绥,
宗正见状激动,上前正要接过玺、绥,卫子夫却是一躲,
“娘娘。”
卫子夫看向刘长乐,
微笑道,
“拿到此玺、绥便是皇后了?
是皇后,才能拿到玺、绥。
你们都搞错了。”
刘长乐面露不快,
一个被打进冷宫的废皇后,儿子都被逼出京城了,还这么牛气?!
自己与她好好说话,是给她几分面子!
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宗正刘长乐急着亲手把玺、绥送到新皇后手上以讨个彩头,脸上笑容渐冷,
“娘娘,您这就没意思了吧。”
卫子夫一生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刘长乐的想法。
摇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反手将皇后证物,递给执金吾刘敢,
自顾自道,
“放了儿子,又把我幽了,是拿我来要挟我儿子?”
宗正眼中闪过惊惧,
事情确实是这么做的,但,决不能于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
“熊儿能怎么选?
无非是进,是退。
我这当娘的倒想他走,走得越远越好,找个地方重整旗鼓,可刘彻又会拿我威胁熊儿,
那孩子生来心善...”
卫子夫脸上泛出骄傲又担忧的神情,
“娘娘,慎言!”
宗正越听越害怕,恨不得捂住耳朵!
卫子夫说出的话是谋反!听到此话的人也是谋反!
“我这当娘的,也替他做不了什么选择。
我没读过多少书,也没什么能教给熊儿的,只能给他所有、所有的爱,
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
不知不觉间,卫子夫已经走到了带血的殿柱旁,
宗正刘长乐、执金吾刘敢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腾身就要冲上前去,
卫子夫意识模糊,看向执金吾刘敢,
“替我告诉熊儿。”
“我不愿做他拖累....我宁死。”
转身!
卫子夫使尽最后的力气,撞上殿柱!
.........
刘彻的人生宗旨是人人为我,
他算错了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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