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七年 夏
输流入海,河患平。
有星孛于三台,两两相比,起文昌,抵太微。
有蛙、虾蟆斗,
蛙吞虾蟆,腹出潮声,鸣一夜,俱死。
.........
太子监国,已近百日。
这百日以来,刘据隔三差五便去麒麟宫请见,可从没见过父皇一面。
传话都是经由中贵人包桑。
麒麟宫内
窦富传书至。
刘据抖开锦缎,面带笑意读了下去。
有了窦富,
欧阳陡能全力以赴治水,伸手要什么,窦富就能给他弄来什么,
而窦富行走天下,就是一句话,
“我是扶风窦富,给我个面子。”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
东汉末年,曹老板的好大哥袁绍,行走江湖,也是靠一句话,“我是汝南袁绍。”
这便是自报门户,地点姓氏缺一不可,
光说自己姓袁,不带上汝南,别人也不知道你是哪路袁氏,一说汝南袁氏,人家就知道了,这是四世三公那袁家。
凭借着四世三公的背景,袁神又是当盟主,又是尽收北方,甚至说其是东汉第一背景都不为过。
但是,若是把袁绍放到窦富面前,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袁家四世三公,百年大业。
窦家横跨四百年,一门三皇后,遍地三公,
你什么背景?我什么背景?
三公这官职,配拿出来说吗?太丢人了罢!
所以,窦富一句“我是扶风窦氏”的含金量,比袁绍高太多了!
窦富一路绿灯,为欧阳陡保驾护航。
向后翻阅,
太子据的神情不由肃穆,东宫少年们察觉到殿下表情变化,纷纷安静下来,
“殿下,可是出事了?”
霍光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引济水时,连下几日大雨,济水发洪,险些功亏一篑。”
这种突发情况,不在欧阳陡的可控范围内,在多雨季节治水,就是与时间赛跑,
廖廖几句话,更让众人紧张起来,想到百姓湮没在济水全溃、洪水滔天的场面中,该是多么绝望!
人类,在天灾面前,实在太渺小了。
张安世喃喃自语,
“幸好老天爷开眼,留了一条活路,没把济水彻底冲决堤...”
太子据微微摇头,声音中满是伤感,
“不是老天爷开眼,济水没决,是因为...”
刘据顿了顿,
“是因为无数将士跳下济水,用身体堵住了堤坝。”
静。
东宫内没有一丝声音。
哪怕没有亲临现场,可不难想象,
一副副年轻的身体纵深跃入狂涛中,
一张张平凡又熟悉的面孔咬紧牙关,承受着巨浪拍打,
一双双年轻闪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
没有人记得他们叫什么,只记得,年轻的生命如火燃烧,誓要熄灭天洪!
是啊,人类在天灾面前一直那么渺小,
我们纵使如此渺小,但当无数不屈的信念集中在一起的时候,人定能胜天。
在西方的神话故事中,大洪水降临人间,一艘叫做诺亚方舟的船会逃离洪水,带着信仰虔诚的人奔向净土。
但,这个故事,不会在华夏出现,
华夏人生于斯长于斯,不会因天灾降祸离开,
有九日灼烤人间,那便射下!
有大山横在面前,那便移开!
有洪水从天而降,那便治疏!
我们,从不低头。
太子据轻抚锦缎,似在合上那一双双眼睛,
宫内阴谋诡谲,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私利斗得不可开交,
灾区无数年轻将士,胸怀信仰希望,以最宝贵的生命铸起人墙,
刘据觉得胸前有一口郁气,久久不能散去,
一闭上眼睛,全都是朴实的面容,
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夫君?谁的父亲?
“传诏天下,行国丧,于渤海铸抗洪碑,永表其功,给死去将士们的抚恤,一粒米都不许少。”
金日磾轻声道,
“殿下,国丧之礼,一般会帝后驾崩,才会举办。”
“那就变变吧。”
金日磾还要说什么,被霍光用眼神止住,
“是,殿下。”
刘据低头,望向锦缎,
再不语。
.......
数日后 麒麟宫
刘彻喝下最后一碗药,
整个人已经调养过来,甚至比生病前精力更盛,
放下药碗,喃喃道,
“朕终于要回来了。”
举起手,麒麟宫门大开,
百日的封禁全解,刘彻龙骧虎步跨上天子龙辇,
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龙辇中传出,
“传令天下,幽太子于东宫两月。”
行进未央宫,召百官开朝会,
“参见陛下!!”
文武百官齐齐行礼,刘彻端坐在龙椅上,真龙威仪扑面而来,
垂眼扫视百官,目光所及处,百官皆不敢与其对视。
独一人视线不移,
刘彻定在那,开口道,
“爱卿,朕很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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