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吴远的一番高谈阔论，其实已经很努力地收着点了。

　　 却依旧把黄老惊得不轻。

　　 听完之后，黄老一连说了三个‘你小子’，后头都没憋出旁的话来。

　　 显然是震惊到词穷了，无以言表了。

　　 吴远接过颜如卿给他倒的茶，一口喝干之后。

　　 开始宽慰道：“黄老，这话哪说哪了，你就当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坐井观天地胡咧咧罢了。”

　　 “反正类似的话，咱们村的老少爷们，随随便便拉出一个来，都能蹲在墙根沿下，跟您唠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大喘气的。”

　　 好家伙，他还开始拿乔起来了。

　　 黄老顿时没好气地连连挥手道：“滚，滚，滚。”

　　 但说实话，他这心里，刚刚的确泛起把这小子收归上头所用的念头。

　　 毕竟这小子战略上如此高瞻远瞩，有理有据。

　　 说出来的那一套，几乎是眼下华夏能走的最合适的发展道路。

　　 这样的战略家，只用来做生意，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结果听见他这么粗暴地撵人，吴远自己个还没觉着怎么样哩。

　　 颜如卿倒先不乐意了。

　　 直接放下茶壶，站起身来，扯着吴远的手臂道：“走就走，咱不陪这老头子，说这些一毛钱挣不着的事了。”

　　 吴远被这么一扯，只能借机讪笑道：“黄老，我走了。多谢招待，您早点休息！”

　　 黄老挥挥手道：“走走走，早点回去，早点造个娃出来。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一句话把颜如卿的气焰，打击得七零八落，全没脾气。

　　 不愧是战争年代闯出来的老家伙。

　　 真刀真枪都打赢了，更何况这种嘴炮？

　　 颜如卿又哪是他的对手？

　　 最后只能由吴远开口打岔道：“别闹，黄老，俺可是有媳妇的。”

　　 结果黄老俩眼一瞪：“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拘小节，怎么了？”

　　 又来了！

　　 吴远只能败退，随着颜如卿的拉扯，跑的飞快。

　　 如此一来，黄家大姐跟在后头的相送，倒真的像是撵人了。

　　 等到看着吴远和颜如卿离开，黄家大姐回到正房。

　　 一边替老爷子掖了掖衣角保暖，一边絮叨道：“爹，你别看颜丫头那样，实际上她脸皮薄着呢。你总那样说她，小心她下回不来了。”

　　 黄老理直气壮地道：“我哪样说她了？我说得都是她的心里话！”

　　 “这丫头我从小看她长大，她心里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

　　 “再说了，有小吴这个珠玉在前，我不相信，颜丫头这辈子还能看上其他男人？”

　　 黄家大姐趁机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道：“爹，这么说，你刚才真的差点想把小吴师傅拉进官场了？”

　　 黄老皮肤枯瘦的手掌富有节奏地拍打在扶手上道：“有何不可？进中央的，木匠出身的，又不是没有？何况小吴还这么年轻。”

　　 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看那小子的意思，压根没这方面的进取之心，老头子就不胡乱安排了。”

　　 黄家大姐当即附和道：“看颜丫头的意思，也不想他走上这条路。”

　　 离开黄老四合院的吴远和颜如卿。

　　 在胡同里高高的白炽灯下，身影被拉得好长。

　　 不过离开老爷子的嘴炮范围，颜如卿又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一面。

　　 只有在回到各自四合院门口时，吴远才突然出声叫道：“颜姐。”

　　 颜如卿忽然面罩寒霜地看过来，语出森寒地道：“你不会真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吧？”

　　 吴远脑门上，顿时一万个问号飘过。

　　 “不是，颜姐，我的意思是，我没吃饱，可能得到你家拿点吃的。”

　　 一听这话，颜如卿嗖的一下，身影消失在门口。

　　 随即声音才打里头传来道：“自己来拿。”

　　 吴远微微摇头道：“我一会过去。”

　　 回到自家一进院的颜如卿，懊恼之余，心底竟有莫名地失望，和一丝丝矛盾。

　　 好在这会儿，那家伙没有跟进来拿什么吃的。

　　 否则这幅不同于往日高冷的糗样，都要被他看了去。

　　 吴远进入自家四合院，刚进前院。

　　 就和从洗澡间出来、披散着头发的花娘，打了个照面。

　　 好家伙，吴远当时条件反射般地，差点没一拳打过去。

　　 这大晚上的，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花娘却沉浸在热水浴后的余韵中，碰见吴远回来，一脸由衷地道谢道：“吴老板，真是多亏了您家这热水器了。我这整天都被公共厕所腌入味了，就指着晚上来你家脱胎换骨了。”

　　 好家伙。

　　 这话听着，知道的，明白她是来洗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着了呢。

　　 不过吴远嘴上也依旧客气道：“这一个大寒天的，我这院子和锦鲤，也多亏花娘你的照顾了。”

　　 花娘一手端着盆，一手直摆道：“那都是小事！今晚洗澡特别舒服，吴老板，你帮我闻闻，身上还有没有厕所那味儿？”

　　 吴远象征地嗅了嗅，都没怎么靠近。

　　 就准备夸上一句，把人打发走。

　　 却不料花娘忽然风情万种地抢先问了：“吴老板，人家香不香？”

　　 说完，不等吴远回答，便摇臀摆胯地走了。

　　 吴远摇摇头，径自走进中庭。

　　 这一天下来，竟被俩不同样式的女人撩了。

　　 果然男人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

　　 抬眼看见马明朝正坐在凉亭中，手里攥着个罐头杯子。

　　 像极了中年男人的范儿。

　　 “明朝，家里有吃的吗？”

　　 马明朝心里一突，差点没捧住罐头杯子道：“没有，晚饭我也是在外头吃的，杂酱面，浇的是肉酱……”

　　 谁问你这个了？

　　 马明朝也意识到这话多余了，当即改口道：“要不我现在出去买点？”

　　 吴远摆摆手道：“不用了，一会我去颜姐家拿点，她那边买了菜。”

　　 进到四合院正房。

　　 里头的温度彻底打上来了，玻璃上都因此蒙上了一层水雾。

　　 吴远径自脱了外套，换了鞋子，先去锅炉房看了看，确定供暖和热水平稳了。

　　 这才径自浑身松快了一会后，起身去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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