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过来找我，不单是叙旧吧？”

　　 钟跃民道：

　　 “也没什么，趁着大家都在京城，不容易，我想把人组织起来一块聚一聚，不过这聚餐费可得你请，不怕你笑话，哥们回京城坐火车，那都是逃票来着，兜里穷得叮当响，比脸还干净。”

　　 李奎勇道：

　　 “你离开陕北时，我可是给过你几百的，你在部队吃穿住都不花钱，想拍婆子也拍不到，女人身上也花不了，这钱花哪里去了？”

　　 钟跃民道：

　　 “一些给了满囤，还有一些嘛就跟班里战友，还有海洋他们去外面改善伙食吃掉了，这钱我是发现了，真不经花，海洋还隔三差五问他老子要。”

　　 李奎勇听了也是无语，道：“回头我再赞助你点吧。”

　　 “别的！”

　　 钟跃民道：

　　 “先前吃喝都用你的，我已经够不好意思了，你知道我这人的，兜里有钱就放不住，总想着要给它花掉，不然浑身跟有千只蚂蚁爬一样，不得劲。

　　 没钱呢，能吃苦，也能过得下去，所以啊，你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能花掉。”

　　 李奎勇也没强求，知道人性子，不是跟他装客气，道：

　　 “往后要急用钱，或者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那边公社打电话。”

　　 “成”

　　 “聚餐的事人员你来安排”，李奎勇道：“我来请客！”

　　 “敞亮！”

　　 两人聊了会，待了一个来小时就离开了。

　　 ——

　　 ——

　　 老莫餐厅，外面大堂靠窗一位置，李奎勇和方九并排坐着，这地儿一年多没来了，服务员过来点菜，

　　 方九道：“勇哥，你点什么？”

　　 李奎勇道：“我都一年多没来了，你来点吧，差不多就成！”

　　 “那好！”

　　 方九便随便点了些，“先这些，我们还有个朋友没到，一会你再过来点吧，谢谢！”

　　 服务员点点头，

　　 “好的，两位先生，请稍等，菜会尽快给你们送上来。”

　　 待人一走，李奎勇见人轻车熟路样，道：

　　 “小九，这边你经常来嘛？”

　　 “是挺多的”，方九道：

　　 “多是跟客户谈买卖，说真的勇哥，这洋鬼子吃的这些玩意，我来多少回了，但还是不习惯，死贵难吃。”

　　 “那你还来？”

　　 “这边不是有格调、档次嘛”，方九道：

　　 “你不常跟我们讲，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做买卖也是，必要的门面装点还是需要的，跟客户约好在老莫谈买卖，档次就上去了，对方也能高看咱一些，再者，这边吧，饭菜口味我是吃不惯，不过服务意识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人家尊重客人，你看这都亲自上来点菜，

　　 先生，请啊，谢谢的，服务态度好，听着舒服，你去外头的国营饭店，还得先去排队交钱交票，小心问候着，要惹人服务员不高兴，都不给你上菜了，人家才是大爷，这不花钱买罪受。”

　　 两人说话工夫，李奎勇要见得客人过来了，男的，看模样三十来岁左右，一身西装，红色领带，上身西装外套里就是一白色衬衣，看着挺单薄的，眼下寒风腊月，夜里气温都有零下二十多度，这位看来也是蛮扛冻的。

　　 长相普普通通，那右嘴角边上长一颗黑痣，有黄豆大小了，上面留了一撮毛，挺长的，显然是有意留着的，一开口，嘴角一动，那撮毛跟着颤抖，挺喜感的。

　　 双方寒暄几句，握了握手，然后坐下，服务员又过来点了菜。

　　 李金豆道：

　　 “李老板，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一直想要见见你，只是先前都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实是我荣幸啊！”

　　 这位到底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能说会道，不管熟不熟，彩虹屁先奉送上，反正不花钱，使劲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李奎勇笑着回应，

　　 “李总，太客气了，大名可不敢当，说起来，我就一陕北贫穷农民，跟李总你这大老板比不了，呵呵！”

　　 “李老板，这你可就谦虚了”，李金豆道：

　　 “你要是还贫穷，这华夏怕是没几个有钱人了”，

　　 因为双方做买卖的关系，他可是清楚，坐他面前这位身家几十万怕是有的，这钱在港岛可能不算什么，但眼下在这边，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何况十个！

　　 贫穷？

　　 呵呵，压根不搭边，他更是好奇，这年轻人从哪里搞来这么些野山参、当归、藏红花等名贵药材，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植被茂密，盛产药材不假，但也没像你们这般一麻袋一麻袋扛肩上卖的，加上如今外面环境复杂，你一私人个体，想要接触到这些名贵药材，几无可能，实在好奇，人是从哪里这般大规模收购的。

　　 两人面上打几句哈哈，除了生意场上的合作，其实并不算太熟，不可能掏心掏肺把各自底牌都揭了，李奎勇道：

　　 “李总，我听小九和常力他们讲，你这还是做对外贸易的？这可是好差事，如今国内物资紧俏，像你们这种外贸公司，肯定有门路关系，要是能搞到一些紧俏物资的批条，就是什么也不干，转手一卖，也能挣得盆满钵满。”

　　 李金豆点头，

　　 “李老板，看来你对我们这行挺了解的嘛，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我就是港岛总部公司派驻到京城的一个小小办事员，手里并无多少权力的，说白就是给上面老板打工，我呢就是领那点死工资，赚大钱？压根不可能。”

　　 “那就没想过自个出来单干？”

　　 李奎勇道：“我想李总不是那种甘居人后，安分守己的人啊！”

　　 李金豆眼神玩味的看着人，道：

　　 “李老板，咱今儿才第一次见面，聊了十分钟不到，你有这么了解我嘛？”

　　 “李总，别误会”，李奎勇道：

　　 “我没别的意思，咱今儿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之间这买卖的时间可不短了，李总要是安分守己的人，咱之间这合作估计也开展不了，今儿更不可能在这见面，面对面坐下聊天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挣钱，过上好日子，这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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