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带着负伤严重的火尧离开了。
临走前,苏奕取回了擂仙槌和浮屠生死印。
目送他们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苏奕这才收起右手中一直握着的三寸青玉葫芦。
旋即,他剧烈咳嗽起来。
唇角有止不住的血渍淌出。
双鬓如墨黑发似失去生机般,变得雪白透明。
那清俊的面庞也变得苍白如纸,眉梢眼角写满疲惫之色。
就连那一身气机,都骤然衰弱下去,一股说不出的虚弱之感如潮水般涌遍全身,冲击他的心神。
苏奕没有理会这些。
他擦掉唇边血渍,拿出酒葫芦畅饮起来。
半响,苏奕微微皱眉,道:“你若再不动手,我可就离开了。”
天地寂寥,山河皆凋零,化作废墟般的焦土,一阵阵凛冽夜风吹来,吹得少年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
“你伤成这般样子,我怎可能趁人之危?”
一道柔婉娇媚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远处虚空中,一道绰约的身影浮现,墨裙飘曳,肌肤胜雪,一张容颜绝艳如妖,足以惊艳众生。
冥王!
她迈步虚空,朝苏奕靠近过来,裙摆摇曳间,一对纤细晶莹的小腿时隐时现。
她的确美艳绝伦,一举一动,皆有着天然的魅惑,行走于这片焦土之上,浑身弥散着高贵如主宰,傲视众生般的神韵。
“门下弟子背叛,试图弑师,道友心中肯定不好受吧。”
冥王妩媚漂亮的眸打量着苏奕,红润的唇瓣微启,幽然一叹。
“我现在可没心思跟你扯淡。”
苏奕神色平淡,折身朝远处行去,“之前那一战,你已尽数看在眼底,大概也看出,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堪,你若想动手,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不过,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前行。
凝视着苏奕那峻拔修长的身影,冥王明眸闪动,也不知在思忖什么。
半响,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步履轻盈地跟上去,“不瞒道友,之前观战时,我有两种打算。”
“一是拔刀相助,让你欠我一个推卸不掉的人情。”
“二是坐山观虎斗,趁你们师徒两败俱伤之际,捡一个大便宜。”
柔润婉转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可话中所藏的意味,足以令人心寒。
冥王抬眸,无奈似的撇了撇嘴,道,“可惜,偏偏道友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苏奕太强了!
之前和火尧的那一场对决,让冥王都感到震撼,心神恍惚了许久。
她看得出,战斗刚开始的时候,苏奕看似狼狈和不堪,但却一直牢牢掌控着战局的节奏。
任凭火尧如何挑衅,如何下杀手,他总能在险象环生之际,化险为夷!
那种战斗手段,甚至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须知,那时候的苏奕不曾动用最强大的底牌,而是凭着一身灵轮境的修为,仅仅动用诸般堪称禁忌的秘术和宝物,便硬生生在火尧手底下撑了下来!
这简直就像一桩奇迹。
是火尧不够强吗?
不是!
此人道行之恐怖,掌握的先天神物之多,足以碾压世上大
多数玄幽境强者。
并且,他看似骄狂的表面下,实则根本不曾有过任何的大意。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奈何苏奕!
直至苏奕动用浮屠生死印开始,让冥王终于意识到,这一场战斗的主动权,实则一直牢牢掌握在苏奕手中。
当看到苏奕祸水东引,用九天阁第一“天祭祀”的意志力量重创火尧。
当看到苏奕动用三寸天心,一举扭转乾坤。
冥王登时熄灭了内心那种种意图。
诚然,历经这一场大战后,负伤在身的苏奕看起来无比虚弱,似乎已不堪一击。
但冥王不敢赌。
她不敢确定,这一切是否是苏奕伪装出来的,也无法确定,当真正出手时,苏奕究竟是否另有底牌。
眼见苏奕沉默独行,并不言语,冥王忍不住道:“你真的怀疑,你那另一个弟子也出问题了?”
苏奕眼眸微眯,道:“没有弄清楚当年之事的真相之前,再去选择毫无保留的信任,何其愚蠢。”
冥王美眸微微有些复杂,道:“看得出来,火尧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举动,着实伤透了你的心。”
苏奕神色平淡道:“人性最经不住考验,哪怕修为再高,人性终究不可能真正剥离,有喜怒哀乐,也会历经世事蹉跎。便是九天阁,何尝不曾出过叛徒?”
九天阁的规矩,入门时便要向那一柄镇派道剑立下大道誓言,若有违逆,必遭反噬。
可冥王就曾说过,很久以前,九天阁上一任“第一狱主”便选择了叛变。
而冥王自己,当初更是不惜强夺天命司的“欺天草”来破除当初立下的大道誓言,也因此事,被阴曹地府直接镇压于枉死城中。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背叛之举?
听到苏奕的话,冥王似受到刺激般,绝艳妩媚的玉容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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