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裂的天穹像无数碎块散落在那,裂痕则如蛛网穿插在碎块之间。
虚空中,毁灭气息兀自在弥漫。
那虽然只是残留的战斗气息,足可让世间不朽神主心悸,不敢靠近。
而大地上,早已是沟壑纵横,千疮百孔。
一眼望去,真正的满目疮痍。
整个天地山河,像塌陷沉沦!
而虚空中,正有两道身影凭虚对立。
苏奕那一袭青袍都已被浸成血色,身影上出现纵横交错的剑痕。
清俊的脸庞苍白如纸,但眼眸依旧深邃,腰脊依旧笔直。
一如剑锋刺破苍穹,不可撼动。
对面,陆释所占据的云河神主的道躯,同样负伤惨重,盘为道髻的长发都披散下来。
最醒目的是,他的眉心之地,浮现一抹殷红的剑痕!
“此战于我而言,有快慰、有惊诧,有振奋,有遗憾。”
陆释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但,真正落败时,我心中只有一种……释然。”
“释然?”
苏奕有些不解。
陆释点头道:“以前,我一直琢磨不出,轮回的力量究竟有多神异,也不清楚纪元火种的藏有多大的玄机。”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想不透,今世你所求的剑途,为何会存在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破境神速、实力逆天、道途与众不同,放眼神域古今岁月,纵观命运长河之上,我还从不曾见过如你这般浑身充满谜团的人。”
他目光望向苏奕,“以前,关于你的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告诉我,从你今世踏上修行路开始,时至今日所经历的一切事情,我全都了然于心。但……”
“知道的越多,我心中就愈发困惑,一直在想,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这样一条神秘不可测的剑道之路。”
“现在,我隐约明白了一些。”
说着,陆释笑起来,“知易行难,知道归知道,唯有真正和你一战,亲自丈量你的实力和手段后,我才终于弄懂了一些事情。”
“于我而言,虽战虽败,却让我收获甚大,称得上不虚此行!”
苏奕哦了一声。
陆释的想法和认知,在以往遇到的其他大敌身上,也曾出现过。
比如帝厄,比如邪剑尊,比如燃灯佛。
都曾为验证他们对自己的了解,而不惜亲自下场动手。
所求的,就是摸清自己的实力,看透自己的剑道之路,然后更从容地对付自己!
可惜,他们做的这一切,注定是徒劳。
“今日之我,非昨日可比,明日之我,亦非今日可比。”
苏奕随口道,“你现在对我的了解和认知,以后注定将被颠覆,又有何用?”
陆释略一沉默,坦然道:“除非你能够在黑暗神话时代踏足永恒境,否则,身上纵使发生再大的变化,也大致可以推演出来。”
苏奕眼眸微眯。
这个预判,的确很准。
不朽境终究是不朽境,面对真正的永恒规则,也很难去抗衡。
而陆释不仅仅了解到了自己的实力,对自己的一切事迹也了如指掌,根本不用想,自己那些曾动用过的底牌,也早被对方一一了解过!
“此战,只可惜了云河这具道躯。”
陆释轻声一叹。
旋即,他举起双手,作揖道:“苏道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很期待下上次和你再相逢!”
说罢,他洒然一笑。
整个道躯忽地从中间裂开,化作无数飞灰消散。
之前那最后一剑,已将陆释占据云河神主道躯的一股意志力量击溃。
而现在,其意志力量和云河神主的道躯彻底撑不住,灰飞烟灭。
“再相逢时,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的实力做出怎样的推断,又会为此准备怎样的手段。”
苏奕轻语。
极远处,雒青帝掠来,担忧道:“苏道友,伤势如何?”
苏奕答非所问,笑道:“自进入神域的九年来,这是唯一让我感到最痛快的一战。”
雒青帝一怔,回忆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禁自嘲道:“可惜,我负伤在身,未能一睹此战的真面目不说,反倒被逼得不得不多次狼狈而退。”
苏奕拍了拍雒青帝肩膀,道:“若换做是巅峰时的你在此,对付他陆释的一缕意志力量,也易如反掌。”
他可不会小觑雒青帝。
一个曾征战一方纪元文明,巅峰时一如主宰般的存在,岂是寻常之辈可比?
在苏奕心中,雒青帝的巅峰战力,甚至可以去和帝厄比拟!
“想要重返巅峰……怕是很难了。”
雒青帝眼神微微有些黯然。
接引星路上那一战,彻底毁掉了他的道躯,神魂也负伤惨重,只剩一缕性命本源。
这让他已不指望以后能重回巅峰。
“人活着,就有机会。”
苏奕道,“更别说,还有我在。”
当年,正是雒青帝在接引星路上拼死出手,才为他杀出一线生路。
这份恩情,苏奕怎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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