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踽踽独行街与巷,不见昨日大将军
沈从武看着面具后方那一张北渊王才有的俊脸,整个人宛若雕塑般风中石化了,一动不动神情呆滞,随即喉结滚动猛吞口水,机械地扭头看向了沈惊风,扯着唇又僵又干地笑了几声,悻悻道:“呵呵,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北渊王。”
定是族中事物繁多,头脑高度紧绷,随三叔一般成了个糊涂蛋,竟觉得沈尊和北渊王长得一毛一样。
沈惊风好笑地看着颇为魔怔的沈从武,内心衍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情,无奈地道:“或许,你便是看到了北渊王。”
沈从武蓦地扭头看去,闭上眼睛重新打开,还是记忆里的那一张脸,贵如寒玉般的一个人,恍惚之中似有灵光惊雷同时迸发,使得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惊肉跳了好一阵,自我怀疑,风中凌乱,心情堪是乱七八糟,表情更是古怪,沈宁瞧着堂兄那等模样,只觉得难以用阳间的文辞来形容。
沈从武想哭,偏是欲哭无泪。
天惹——
他当着北渊王的面,把北渊王说了个狗血淋头。
他还要不要命了。
这马屁,属实拍到马蹄上去了。
沈从武想死的心都有,讪讪地缩了下脖子,求救地看着沈宁。
他又不是神仙,他哪能知道大宗师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炊金馔玉的草包闲散王。
“咳——”
沈宁收到堂兄的眼神,以拳抵唇,干咳了一声,解释道:
“堂兄,先前事务繁忙,忘记说与你听,阿云就是北渊王,只是鲜为人知,御座上的那一位也不知。昨夜望月楼设宴,便是与此事有关,估计他也有所怀疑了。”
“哦,哦哦哦,是这样啊。”
沈从武语无伦次的应着,“小,小宁也不知,不知早点与我说。”
“王,王兄……”
沈从武朝燕云澈作揖行礼,结结巴巴崩出了个王兄,叫书斋内的众人啼笑皆非,好是无奈。
“从武兄不必多礼,日后总归是一家人的。”燕云澈给了个台阶,沈从武就立马连蹦带跳顺着台阶下,“是,是一家人,大王爷所,所言甚是。”
书斋诸多人倒是没想到,王爷和大宗师的结合字眼,竟成了滑稽的大王爷。
紧张窘迫的沈从武,全神贯注,专心致志,然越是不想出错,就越容易出错,不过脑子的话从喉咙里脱口而出,沈从武巴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情愿面对阎王殿的勾魂鬼差,再也不想遇到这伙人了。
“从武堂兄。”
沈钰宛若笑面虎,一双狐狸眼笑起来似有秋水涟漪月光点点。
他轻摇折扇,清雅矜贵噙意气,打趣儿道:“你从前也是这,这,这般说话的吗?还是堂弟对你的关心少了,竟如今才发觉。”
话到最后沈钰适时地叹了口气,流露出遗憾自责的表情。
沈从武恨不得堵上沈钰的嘴,只盼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堂弟能少说两句。
沈修白、沈惊风几个忍俊不禁。
饶是常年饮酒如闷葫芦般的沈如是,这会儿的眉角眼梢都噙着淡淡笑意。
沈国山坐在桌案前的太师椅上,笑望着这一幕,颇为欣慰,还有一点很快流逝的遗憾,被他隐藏在眼底和心灵的最深处。
儿女们欢聚一堂。
如若……
如若老三还活着,该有多好。
「书白,若你在天有灵,便护你妹妹此行北疆,能够安然归来吧。」
沈国山的内心,有泣血之痛。
但作为一家之主,一国的战神,他的脊梁不能弯,他的眼里不能有泪,不能展现出自己的软弱,因为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无数个人需要依靠着他。
挡风避雨的大树,必须等到最后一根枯枝落下,彻底失去了生机,才会倒下。
沈宁虽笑着揶揄沈从武,眼角余光却在观察父亲。
三哥亡故。
三叔出事。
沈府危矣。
桩桩件件的事,都要压垮这个小老头儿了。
但她知道,小老头压不跨的。
他是大燕子民心目中的当世麒麟。
就像百姓口口相传的麒麟之火,代代信念。
不会熄灭,也不会消失。
沈宁无声叹息。
她这些日子太忙了,但宫武宴后,她能感受到,三哥书白的事对父母打击很大,特别是母亲,近来憔悴了许多。
偏生暂时还不能举办丧事。
是啊。
太子固然罪有应得,但毕竟是曾经的储君,皇上的儿子。
死了都不能发丧。
三哥一个武将的儿子,又凭什么?
再者,现下战事吃紧,士气萎靡,举国上下都有些蔫了。
沈国山和郑蔷薇思考了很久,都打算先放下沈书白的丧事,日后再议,当以国事为重。
父母难免担忧。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疾苦,不想再接二连三的承受。
已经走了一个沈书白,不愿再送儿女们去阎罗殿。
燕云澈察觉到沈宁内心的难言之苦,握住了沈宁的手。
沈宁看了眼相握的手,又看了看身侧的男子。
男子颇有几分骄傲和自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