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淑珍想到，春林当时也是差不多这么大，学习成绩很好。

　　 她写的字虽然自己看不懂，但看起来也是这么好看。

　　 蔡淑珍看着小女孩毛茸茸的头顶，眼里带着慈爱：“你写的字真好，是不是成绩也很好？”

　　 帮她写表的是二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我成绩还可以，婶婶，我写好了，您看看。”

　　 蔡淑珍看不懂，但她知道这表格上的字很好。

　　 “谢谢你了，你怎么在这里，是跟爸爸妈妈来的吗 ？”

　　 二妞摇摇头说：“我跟我姐姐来的。”

　　 她今天本来是在家看书，听说食品厂招的人来了，林雨要找人帮忙维持秩序。

　　 二妞便自告奋勇地要跟着来。

　　 像蔡淑珍这样不识字的人有很多，林雨正需要能写字的人帮忙呢。

　　 二妞就被她姐当做免费劳动力征召了。

　　 看到她跟一个大婶站在那说话，林雨便走过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二妞正好说到姐姐呢，便说：“婶婶，这就是我姐姐。”

　　 蔡淑珍不知道林雨的身份，但是看她的年纪和身上的穿着，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厂里的工人那么简单。

　　 说不定还是个干部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识字，还要干部的妹妹来帮她。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雨见她有些尴尬，笑着说：“你好，蔡婶，我叫林雨，这是我妹妹叫林静，你们是在填表格吗？”

　　 她态度很热情，蔡淑珍的尴尬顿时散去了不少。

　　 “是，是在填表，小静写得很好。”

　　 林雨摸摸妹妹的脑袋说：“是啊，我妹妹写字不错，要是帮到您那就太好了。”

　　 二妞听着姐姐对自己的夸奖，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一般别人夸自己家孩子，家长都是谦虚地否认。

　　 还没见过林雨这种，直接就承认自家孩子真的很棒的呢。

　　 蔡淑珍一时间也有些愣住。

　　 随即反应过来，觉得人家不谦虚也是对的。

　　 毕竟这孩子小小年纪，看着就很有本事的样子。

　　 “我家孩子比她大点，可惜就是没有机会读书。”

　　 也许是林雨和二妞俩人看上去太好亲近，蔡淑珍不禁说出了心里话。

　　 她很愧疚，没能让自己孩子也像二妞一样有机会学习。

　　 林雨便问她：“你是哪个大队的？你家孩子多大啦？”

　　 蔡淑珍把基本情况告诉她，又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下子说太多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呀，现在日子好过多了，有了这工作，两个小的总算能读书了，不用像他们姐姐似的。”

　　 她身上既悲伤又乐观，看得林雨心情也有些复杂。

　　 “你家的孩子今年十五岁，但是读完小学就没再上学了，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就在大队摘果子赚工分。”

　　 大队体谅他们家，给她一个半大孩子也算的满工分，有了她和蔡淑珍的工分，他们家才不至于过不下去。

　　 但是孩子也不想占大队的便宜，干活经常很卖力。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却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壮劳力使。

　　 蔡淑珍说起来心里就难受。

　　 听的人也不好受，二妞眼睛都红通通的了。

　　 蔡淑珍又擦擦眼泪说：“以后就好了，我有了这份工作，她不用再那么卖力。”

　　 她已经跟大队长说好，就给孩子一半工分，剩下的时间让她休息。

　　 孩子还未成年，黄大队长也不忍心看着她那么干活。

　　 现在有机会让她休息，他就同意了。

　　 蔡淑珍说完就跟着大部队离开，要去分配岗位了。

　　 林雨则是带着二妞在一边聊天。

　　 这几年莲花大队的人都过得不错，二妞很久没看到这么穷苦的人家了。

　　 这一下给她听得心里酸酸的。

　　 “姐姐，咱们怎么能帮帮她？”

　　 蔡大婶的女儿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撑起一个家。

　　 二妞突然觉得，跟她对比，自己和姐姐只是不受亲妈待见，已经很好了。

　　 至少他们还有机会读书，每天吃得饱穿得暖。

　　 家里其他人也都给她们很多的爱。

　　 但是蔡大婶家的春林姐姐就没有。

　　 林雨被孩子柔软的心感动：“放心吧，姐姐想办法帮他们。”

　　 二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真的吗？会让她继续读书吗？”

　　 林雨点点头：“会的会的。”

　　 她说这话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地想要找到帮助黄家人的方式。

　　 也不仅仅是黄家人，林雨想，像这样的困难户还有很多。

　　 另一边，蔡淑珍和其他人分配好岗位，她就被带到罐头车间去了。

　　 刚来的人要负责洗水果切水果，这对蔡淑珍这种做惯了家务活的人来说不是问题。

　　 车间的工作是细分好的，每人只负责一道工序。

　　 蔡淑珍工作的时候，身边就有几位大娘在观察。

　　 她心想，这就是那个张知青说的监督小组了吧？

　　 蔡淑珍有种被婆婆盯着干活的感觉，心里还挺紧张的。

　　 切水果这活看似简单，实际上是考验刀工的。

　　 水果块的分量要均匀，这样才好平衡每瓶罐头的重量。

　　 蔡淑珍按照给的标准切果块，一开始大大小小的不太达标。

　　 但很快刀使顺手以后，切的水果就开始大小相同了。

　　 再一称量，误差率不大。

　　 这样的工作对于常年做饭的妇女来说问题不大，但要符合规定，就需要更加集中精神。

　　 一旦沉浸到工作中，蔡淑珍就没有精神注意谁在看她了。

　　 监督小组的人悄悄点了点头，在手上的表格里打分 。

　　 林雨看大伙都入职上岗工作，便去找林爱国。

　　 先是说了今天遇上蔡淑珍的事，又拜托他：

　　 “能不能让大队长们统计一下，各个大队的困难户有多少。”

　　 林雨接着说：“我想我们招聘的时候应该多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要是之前就考虑上的话，蔡淑珍应该早就能来厂里上班了。

　　 林爱国听说这事没有多惊讶，那些年，比他们家苦难的家庭比比皆是。

　　 如今自己大队几乎没有这么穷苦的家庭，有能力也确实该多帮帮其他人。

　　 他是赞同林雨说的话的，“我待会去跟他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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