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室,已经换上一身清爽干净中衣的蓝曦臣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略有倦色。
“曦臣,你感觉如何?”一直守候的筱如兰眼中带泪,更是略有欢喜。
“无妨……没有伤及脏腑。”
蓝曦臣抬手拂去筱如兰脸颊上的泪珠,声音有些无力,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却依然温暖和煦。
“忘机……他们如何?”蓝曦臣虚弱道。
“兄长……”一直守在外间的忘羡两人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忘机,阿瑶如何?”蓝曦臣吃力道。
忘羡两人对视了一眼。
“刺颅钉已经取出,人,已经不行了。”蓝忘机道。
蓝曦臣闭了闭眼,惨白的脸颊隐隐痛色。
“兄长要见他最后一面吗?”魏无羡小心道。
‘他在哪?”蓝曦臣微微点了点头道。
“冥室。”蓝忘机道。
“冥室?为何不在寒室?”蓝曦臣微微一怔,声音也略提高。
“他说,不想弄脏你的房间,所以想在冥室见兄长最后一面。”魏无羡道。
蓝曦臣闭了闭眼,不发一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凄凉的气息。
良久,蓝曦臣勉力坐起,筱如兰连忙上前扶住。
“带我去见他。”蓝曦臣无力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远离所有房舍的冥室,面崖而处,形单影只。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漆黑如墨,厚重却无声无息。悬挂在屋檐翘角上的风铃在空中摇摇曳曳,时不时发出的铃声仿佛从冰窟中传出的声音,冷冽而清澈。每一声响起,都带着一丝寒意,透着无限的苍凉。
蓝曦臣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衫。
一袭浅蓝色的广袖长袍,质地丝滑飘逸,不染一尘,不加一褶;内着深蓝色夹衫,清薄柔顺;脖颈处和手腕处稍稍露出的雪白中衣,挺括整洁,无一丝污浊;同色系深蓝色束腰,更是犹显身姿欣长紧致。悬挂在束腰上的一根白玉佩晶莹剔透,飘逸而富有灵气。温润的玉石和白璧无瑕的脸颊相映成趣。而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一抹淡蓝色抹额,和满头乌黑亮丽,柔顺泛着光泽的浓密黑发更是相得益彰。
当真是极品高贵,极品脱尘。
站在紧紧关闭的房门前,蓝曦臣微微抬头,不发一语。清冷卓然的气息犹如雪山之巅的世外仙人,令人心生仰慕。深邃的眼神中透出的一抹悲然的气息,却又显得如此孤单落寞,茕茕孑立。
忘羡两人和筱如兰皆是站在身后不发一语。
良久,蓝曦臣方才微微低下头,转身平静向忘羡两人道:“忘机,阿羡,你们先回吧,我想单独和阿瑶见面。”
忘羡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向蓝曦臣行礼,双双离去。
目送两人背影消失,蓝曦臣深邃的目光一片淡然。
“如兰……”
蓝曦臣缓步走到筱如兰面前,轻轻拿起对方一只手握在掌心。
“你可信我?”
“曦臣,我信你!”
蓝曦臣微微一笑。
筱如兰亦是柔柔一笑。
“如兰,你,等我!”
筱如兰略微点头,清澈明亮的双眸温柔而坚定。
蓝曦臣不再犹豫缓步走向了房门。
厚重漆黑的房门,随着蓝曦臣的靠近,无声无息自动打开,又随着蓝曦臣的走入,咣当一声猛然关闭。
冥室,一如往昔,一切极简,只有墙壁上的家族卷云纹,和写满家训的卷帘垂髫。
如今,淡淡的烛火,荧长影深,清冷的空气中却多了一个身影。
一如往昔的玉色长袍,轻奢贵气;脖子上露出的雪白夹衫衣领干净整洁,无一丝污垢。而头上的一顶乌帽更是工整端庄,无一丝倾斜。
正是,君子正衣冠,敛尽世芳华。
蓝曦臣轻抬衣摆,缓缓而坐。
“二哥,你来了。”依然温婉如玉的声音。
一别经年,再见故人,一如往昔的容颜,白皙的脸颊更显惨白,盈盈一笑的酒窝依然纯真。
蓝曦臣心口微颤,久久凝视。
当家园被毁,自己带着家族重托仓皇奔波在逃亡的路上,无数次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才猛然惊觉,原来离开了云深不知处,除了一身自以为是的修为,其实一无是处。
上不足以保护家族老幼,下不足以安身果腹。
是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曾经在自己人生最难堪的时刻给了自己一束光,陪自己度过了人生最低谷。
只有这个人,曾经搅乱了自己心扉,让自己卸下包袱,摒弃不值一提的自尊,坦然面对。
只有这个人,曾经和自己双双立足于高峰,感受着高处不胜寒,感受着睥睨万物。
可是,不过数年,天翻地覆。
自己曾经以为的秉烛夜谈,不过是薄纱蒙面,雾里看花。
自己曾经以为的毕生知己,不过是横看成火,侧看成冰。
自己曾经以为的大展宏图,显示毕生所学,不过是别人攀登的阶梯。
“阿瑶……”蓝曦臣语音微颤,心口骤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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