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终究晨沐还是来晚了一步,未能见白钰袖最后一面……
待他惴惴不安的踏着晨曦回到客栈时,鸠千夜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换做了白钰袖的模样……
美人在骨不在皮,即是她鸠千夜模仿的毫无破绽,她终究不会是白钰袖。她也不会是她!今日不会,日后也定然如此!
——他定能日后看穿她的伪装,抽出她的灵力,施加给白钰袖的痛苦,定会让她百倍,千倍甚至万倍来偿还!
不!不够!远远不够!他定会让鸠千夜挫骨扬灰,泯灭她的三魂七魄,让她永不再入轮回!
呵!断音之苦又如何!如果白钰袖有任何闪失,他定会让鸠千夜尝尝比断音更苦的毒药!
而钰袖呢?可怜的她,失去灵力,沦为任人摆布的布偶,被鸠千夜狠心的囚锁在栖凰树下。
栖凰……
栖凰……
可她本就是一只凤凰啊!
只是这只失去羽翼,不宁自由的凤凰又与凡鸟何异。有道是,不自由,毋宁死。可是,如今寒铁锁链加身的她,求死竟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凤陨山,距云州七百余里,坐落在忘忧谷北侧,这片死寂的山林亿万年前便被神灵遗忘,沧海桑田,千千万万,海地更迭交错,换了不知多少人间,可这里依然无人涉足。凤陨山,没有四季,没有朝夕,没有任何生灵,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漫无天际的昏暗和不时吹来的凛冽西风,哪怕绝处逢生的小草芽儿,在这里也绝不可能存活。春风在此山绕行,冬雪到此处绝迹,凡人若是驻足远望,即是遥隔千里,便也是对它的大不敬……高山之上,目之所及只有突兀兀的巨石步步磊起,冲入云霄,流云在此受阻而止步不前,满目荒凉之中,只有山巅之上长有一颗上古神树,名曰栖凰。
而白钰袖便在栖凰之下受苦……
她这一生,受过很多苦难,吞下很多苦果,哪有什么苦会比等一个人的三生三世更漫长,更遭罪的。前两世的她孤苦伶仃,不也一个人走过来了么。
断音再苦,哪能苦得过入骨相思呢。
她滴了泪,在此处开了花。花儿并不娇艳,是朵朵的梨花白,纯洁的让人心疼……
后来啊,那些花儿,被西风摧折,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碧色深邃的灵眸之中刚刚点起丝丝火种,悄然间又只剩下满目疮痍。栖凰树不语,却也无错,它能做的,便是陪她看头顶苍穹之上的漫漫群星。
还好,还有熠熠星辰与她作伴,与她地老天荒……
——下一世,别再那么苦了。
鸠千夜将她囚困于此,但是她忘了,这里还有栖凰树与她作伴,抚她哀伤,与她欢乐。鸠千夜更不会明白,即使逃出森林的小鹿跌进猎人的陷阱,她也不会放弃向往森林之外的自由与星光。
孤独与折磨,对于这个历经三世轮回的姑娘来说,真的一文不值!
鸠千夜与白钰袖本不相识。
如果白钰袖没有来到云州,如果晨沐没有走出客栈,如果鸠千夜没有碰到司徒傅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鸠千夜本是山林之中一只狐妖,偶得机缘幻化成人,是司徒傅生,予她修为,赐她凡尘之名,她,只是为了报恩。而所有的代价,便是白钰袖……
——这时候晨沐该醒了吧,这边星河漫漫,只有无尽长夜,可是那边的天空应该亮了吧,他会不会发现昨夜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子并不是真的自己呢?
——他会吧。记得他还抱着自己说着不管自己变成什么,不论自己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天涯海角,矢志不渝……
她冷的瑟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只。栖凰树再也不忍看她受苦,替她抽去凛冽西风中的万千刀刃,风儿变得温和,徐徐而呢喃,可是她,她却再也落不下泪来。
鸠千夜是奉了司徒傅生的命令来到云州,目的便是为了除掉白钰袖,只是,白钰袖说了谎,骗了鸠千夜。
其实,鸠千夜已经将流光与鸣蝉的剑式全部习得。哪有什么第十层剑术,她只是为了活下去,见他晨沐最后一面从而说出的一面之词啊。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起初,她并不抱有希望,可是鸠千夜这个蠢女人竟也会信以为真。
白钰袖并不知道鸠千夜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事关晨沐和铃儿,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绝不能!
金福客栈内,晨沐在为风铃儿运气疗伤,傻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一时昏了过去。没过一会,便醒了过来,朦朦胧胧间,她睁开眼,便看见了白钰袖的身影伫立在卧榻旁,焦急却又漠然的看着风铃儿。
“钰袖!”风铃儿顾不得身体的酸疼与疲倦,从卧榻之上一跃而下,一把将不知所措的白钰袖揽进怀中,幸福的痛哭流涕道“钰袖!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铃儿!你受苦了。”白钰袖将铃儿紧紧抱住,二人笑声四溢,阳光透过窗户的空隙,折射在墙角处,点点亮光斑驳,铃儿委屈的宛如一个孩童“钰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天做梦脑海里都是你的模样!”
“不要再丢下我了。钰袖!”
不要再丢下我了……
不要再丢下我让我独自一人受苦了……
可是栖凰树下的她……
他晨沐看不见,风铃儿看不见,所有人都不会看见。
君不见,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鸠千夜已经得到流光与鸣蝉,她如今便是白钰袖,她的下一步,便是找到李傲霜。
风铃儿和崔玉上次去落雪宫寻找李傲霜的踪迹,已经有了少许眉目。
其实,碧霄宫宫主洛凝雪在三年前与魔教那场大战之中并没有香消玉殒,她身负重伤,后来被赶来的李傲霜所救。
李傲霜从崖上跌落,坠入千年溟渊,洛凝雪将她救起,为躲避魔教众人,便将她和麒麟藏于千年溟渊的一处山洞之内。
后来,魔教众人得道线索,杀上碧霄宫,屠了碧霄宫满门……
泄露这个秘密的人,便是凌叶!碧霄宫宫主洛凝雪倾慕一生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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