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里燃起了一场大火。
‘秦三郎’满负刀伤,终是精疲力尽眼皮搭拢,不过踉跄几步,便倒了下去。
“砰咚。”
某些东西,连同着长刀一同落在了地上。
是他对于这座江湖的执念。
对于江湖人而言,这座江湖的诸多事情要比命重要,独属于江湖人的恩怨情仇,或是自由,或是大义,或是许多许多东西。
欧阳风心中长叹,在他的目光之中,是一片刀光朝着他斩来。
他不后悔,只恨自己瞎了眼。
在那恍惚之间。
茶楼里的大火忽的停滞了下来。
周遭的声响也在这一刻断绝。
所有一切都在刹那之间化作平静。
‘死了吗……’
欧阳风心中嘀咕了一声,暗道出最后一声叹息。
到底还是不甘心啊……
“少侠。”
一道声音忽的在他的耳畔响起。
欧阳风愣了一下,猛然间睁开了双眸。
他的目光望去,却见面前不知何时化作了一片虚无,脚底是泛起的波光涟漪,一切的东西都被断绝在外。
在他正前方只见一位青衫先生站在那里。
“先生……”
欧阳风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先生又是如何来的这里。
陈长生开口道:“少侠不必惊讶,陈某来这里只是想问问少侠是否后悔,或者说是否接受陈某的提议。”
欧阳风顿了一下,他迈步上前,问道:“我,还能活?”
陈长生道:“看少侠如何选择,陈某以为杀人除恶远远不如劝人为善,况且,陈某也有一事,有求于少侠。”
欧阳风愣了愣,他眼中流露出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不该这样下去。
就此失去曾经那无拘无束的日子,做一个手不沾血的向善之人?
“还请先生明示。”欧阳风道。
陈长生道:“陈某在青山城有些故人,但许多时候,陈某却又不在此地,少侠武艺高强,故而陈某想请少侠护着他们些许。”
欧阳风嘴唇微张,问道:“可是先生,我当真,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他这样一个浑身沾满鲜血,仇敌无数的人,又何谈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当那些贝他所杀之人的后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自己死还是不死?还是说杀不杀他们?
陈长生看着他,问道:“少侠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欧阳风心中一怔,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话说到这般,若是他还不明白,也枉他在那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年了。
欧阳风双膝跪地,俯首磕头。
“先生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陈长生道:“陈某只是帮自己罢了。”
欧阳风眼前的幻象逐渐消散而去。
他整个人昏了过去,在晕过去的那一刹,他看见了漫天火光,但那刀光剑影,却已不见。
那天夜里。
十余位杀手挥刀朝那满脸油彩的秦三郎砍了下去。
血肉飞溅,刀刀要命。
“轰隆……”
勾栏的房梁倒塌下来,将那秦三郎狠狠压下。
那十余人见此连忙后退。
“快走!要塌了!”
十余位杀手顿时之间朝着各处逃离此地,出了勾栏,随即隐入街道巷口之中,不过转瞬之间,便离开了这里。
然而他们并不知晓的是。
那勾栏房梁下压着的秦三郎不知何时烧了起来,活生生的人却在某个刹那化作了纸人一张。
“嘭。”
纸人烧去,再不见踪影。
“走水了!快来人啊!”
不多时衙门官府便赶到了这里,勾栏的下人们则是从井中打水灭火。
这一场大火一直从午夜烧到了黎明之时。
直至那远处微微升起白芒,这场火才彻底熄灭了去,余下点点白烟升起,眼前一切,一夜之间化作了断壁残垣。
………
天色微微亮起。
如意早间才从绣坊出来,昨日绣坊的事忙,夜晚便睡在了那里。
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听说了昨夜哪里走水的事。
“那是真的烧的厉害,都给烧干净了,什么都没留下!”
“真是可惜,这样一个找乐子的地方就这么没了,唉……”
“这火怎么烧起来的。”
路上闲谈的几人都是一知半解,其中一人却是开口道。
“我倒是知道,不过你们可不要声张。”
“啊?不单是走水不成?”
“我昨夜就在那家勾栏,看的是一清二楚。”
“仔细说来!”
如意一时好奇,便跟在后面听了听。
“我昨夜瞧见十多个拿着刀剑的人冲到了台上,当时唱了一处《夜会秦三郎》唱戏的武人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把刀就跟他们拼杀了起来,我害怕的不行,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那武人大概是死了。”
“竟有此事!?”
“光天化日,行凶杀人?”
几人都是一惊。
走在后面的如意也是惊了一下。
“这可是真事!那些人很是厉害,几步就跳上了台去,每一个都武艺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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