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我至少有三四个月没有跟堂哥通过话了。
上一次通话的时候,虽说他的身体再一次出现了恶化,但声音听上去还很洪亮。
这一次,哪怕堂哥尽量装出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他很虚弱。
没聊几句,他主动结束了话题,然后将电话挂了。
“他说什么了?”
电话刚挂,堂嫂就出言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如实说道,“我哥他......他不让你回去。”
堂嫂没有再问,继而将头扭向了车窗外边,再度恢复了那种平静似水的表情状态。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堂哥和堂嫂发生了矛盾。
我还知道,他们的这种不和维持好长一段时间了,估摸有几个月了。
现在好了,娘家那边让堂嫂回家,堂哥这边又不让堂嫂回去,那堂嫂也只能回娘家了。
在堂哥的这通电话没打来之前,我和阿庆还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了。
堂嫂默默的看着窗外,我也一样,看着另一边的窗外,默默想着心事。
车内的气氛陡然一下就变得严肃了。
.....
时间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到达丹县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五点半。
差不多花了一天一夜,从港城跑回了家。
其实本来可以更快的,由于路线不熟悉、休息等各种原因,差不多慢了三四个小时左右。
今天的天气也很糟糕,自进入周城之后,天空就一直阴嗖嗖的,不时还刮来一阵寒风。
估计有下雪的兆头。
今年的周城才下了一场雪,还是进入腊月之前下的。
现在临近年关,要是再能来上一场大雪的话,就更有过年的氛围了。
“方岩,回家之后别太招摇,记得把身段放低一点,你不在老家,总要为你爸妈想想。”
堂嫂忽然叮嘱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嫂子,我知道的。”
乡下环境和城里不一样,在城里,无论个人发生了多大的事,由于是陌生的关系,扩散的范围是非常有限的。
就比如我吧,今年一年在港城闹出了多少事件?
知情的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人。
可乡下就不一样了。
乡下都是邻里乡亲,而且所有的关系网都在四邻八村。
哪怕是一件很轻微的事情,都能传的沸沸扬扬。
人言可畏这个词,特别适合乡下的这种关系。
我要是仗着出息了趾高气扬,等我离开老家后,肯定有红眼病的人将这笔账算在我爸妈身上。
在这种事情上,堂嫂不知道被流言蜚语攻击了多少次。
所以,她才好心提醒我一下。
道理我懂,但我并不准备过度藏拙。
衣锦不还乡,那不等于锦衣夜行吗?
其他我不管,我必须让村长夫人看到我的牛逼。
.....
一路向北,很快就来到了我们的镇上。
看着熟悉的景物,我的心情也莫名变得有些激动。
以前不懂‘月是故乡明’‘家书抵万金’这些诗句的意思,外出一趟回来,慢慢的就体会了。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风筝,连着我的那根线,始终都在某个落后的小村庄里。
堂嫂的情绪也有了些许变化,眼眸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她眼中的伤感情绪依旧很明显。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也有些烦闷。
说实话,我宁愿被人砍上两刀,也不想堂嫂难过。
可有些东西不是砍几刀就能解决的,我觉得,就算今年她和堂哥真正分开了,估计也会伤感一段时间。
那样的话,我和堂嫂的正果......一时半会还是无法修成。
当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我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草!满脑子就想着吃堂嫂的果子,真不是个玩意!
.....
在堂嫂的指引下,哑巴在一家烟酒副食中心停了下来。
“嫂子,你们家的小卖部什么搬镇上来了?”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堂哥结婚接亲的时候,我跟着一块去的。
知道堂嫂家在农村乡下,还开着一个小卖部。
没想到鸟枪换炮,来到镇上发展了。
“今年刚搬过来的。”
堂嫂随口回道。
“房子也是刚买的?”
我似笑非笑问道。
堂嫂白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同时,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此刻,在这个小超市的门口站着几个人。
其中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对年轻夫妇,以及两个孩子。
不用说,肯定都是堂嫂的家人了。
“你们别下去了。”
叮嘱阿庆哑巴一句后,我也走下了车。
我先走上前让了两根烟,然后才帮堂嫂将行李从车上拿下来。
堂嫂的爸妈对我没什么印象,看我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打量。
不过她的哥哥秦远貌似有点认识我。
“你是......”
我连忙回道,“我叫方岩,是俊涛哥的堂弟,今年就是我跟着红菱姐一块出去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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