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华问:“妈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一些了,但是岁数大了,早先——”
就孟家老两口那一辈的人,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瘦过,有的早早的就走了,他们倒是还在,也是一身的毛病。
哪怕有好的医生跟着看着,有些病痛医生是没有办法的。
偏偏他们这会儿都在外面,生儿育女好几个,这会儿一个都不在跟前。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开口鲜美的猪肺汤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菖蒲没吭声,她连见都没见过,只在照片上看到过孟家的父母。
孟月宁的声音打破了厨房短暂的静寂:“三婶,我还要。”
“好!”
许清华嘶了一声:“阿蒲你少舀一点,就舀汤就行了,她吃了俩包子,一大块糍粑,还有猪肝,再继续下去晚上要积食了。”
小饭桶啊!
菖蒲依言真的就给舀了半碗汤:“剩下的留着,等你明天醒了过来热了继续给你喝?”
孟月宁并不闹腾,嗯嗯点头。
许清华叹气:“感觉我就是后妈,虐待你了一样。”
在家吃的也不少,但是一到这边就叫人觉得好夸张。
“幸好就你这么一个,再有一个,怕是养不起了。”
孟今朝看了她一眼,半天才说:“那还是能的。”
他不至于连孩子都养不起吧?
他这话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孟月宁的话格外的有影响力:“那就再生个弟弟呗,我少吃点也行。”
菖蒲问她:“怎么会想要个弟弟,你昨天还说弟弟老是哭不听话,烦死了!”
孟月宁看着她嘿嘿嘿。
这是三婶家的弟弟,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弟弟,不听话就可以揍的那种。
但是这话好像不能说。
一顿饭吃到尾声还没彻底结束隔壁就闹起来。
砰的一声,像是砸到什么东西,随后就是女人尖锐高亢的叫骂声还掺杂着哭声,还有男人的骂声以及动手的声音。
孟今章起身把孩子给了菖蒲转身就去了外面。
陈建安也出来了。
常海林两口子打了起来。
天寒地冻的,眼瞅着都到年根了,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忙。
早先老太太没倒下的时候这会儿该张罗的都张罗好了,就算之前条件再怎么艰苦,到了年底该准备的也准备上了,孩子给照看着,饭做着,这么多年日子一直太平着。
这人一倒下瞬间就变了味道。
黄琴整日的躲在单位不回来,俩孩子不上学,不是跑去革委会那边大院子里面转悠就是在家匪上天,吃饭都是去他们单位食堂,今天在这边明天在那边。
下午回来,家里连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常海林喊了黄琴:“明天抽点时间拿着供应本去把年货准备一下。”
“我哪有时间。”
常海林道:“你有没有时间我还不清楚?要是你那个工作忙的孩子家里都顾不上了,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换个更轻省的。”
车站站务人员都是倒班制度,黄琴这个工作还是他早先没爬上来的时候动用了好多关系给跑来的,图的就是轻松。
这段时间看着忙的一天到晚不着家,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是在躲。
他忍了,过日子不就是个忍。
而且他母亲现在瘫痪在床上,大多数时候还是得靠着黄琴来照顾。
然而想的跟现实是两码事。
这段时间他天天中午都在往回来跑,就是给老太太把尿,生怕她尿床上黄琴不高兴。
他越在意黄琴就越不管,后面完全是甩手掌柜,连饭都不做了,孩子也不管了。
加上他这段时间脾气彻底的收敛了,黄琴倒是骄纵起来,听他那么一说当场不愿意就闹了起来。
正吵着,老太太在屋子里喊。
正吵架呢谁也没顾得上,就实在没憋住拉床上了。
黄琴就彻底爆发了,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常海林能忍,一耳巴子就上去了。
黄琴被打的懵了一下,随后抄起板凳就砸了过去,就是刚刚那一声。
常海林气昏了头下手也没个轻重,一脚就踹了过去,两个人撕打在一起。
孟今章跟陈建安两个人才将两口子扒拉开。
常海林气的破口大骂:“黄琴你个贼婆娘,你也是个女人,你自己早些保佑你自己,你不要老,老了也死利索一些,不然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常福主任!常海林!”
孟今章把人拖到边上,雷邵英把披头散发的黄琴拽去了另外一边。
两个嚎啕大哭的孩子站在门口没人管。
菖蒲把孟天冬给了许清华,出去将俩小的弄屋里来烤火。
天寒地冻的站在外面哭嚎着吸冷风,怕是嫌身体太结实了。
“你们俩吃饭了没?”
兄妹俩齐齐摇头。
外面天都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做饭还有精神头打架?
菖蒲看着许清华叹了口气,从炉子上倒了热水在盆子里面:“把手洗洗,在这边先吃点。”
大人要打架,打死打活都没法的事情,小孩子——她好像也就只能给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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