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南街
“吁…”
一辆双轮马车缓缓地停下。
赶车的小厮,轻敲车门。
“阿郎,申国公府到了。”
马车上,长孙无忌站起身,走到高士廉的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
“舅父,您小心些。”
高士廉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朝车门口走去。
刚走出两步,高士廉便停下脚步。
他转过头,一把抓住长孙无忌的胳膊,颤声问道:
“无忌,非要如此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长孙无忌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舅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您还是赶紧着人,去将履行接回来吧。”
“若是他提前被李靖或者秦明的人拦下,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高士廉的身子微微一颤,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舅父这就去安排人,明日一早城门一开,便去陇右寻他。”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
申国公的府邸在崇仁坊南街西面,长孙无忌的府邸在南街东面,两座府邸仅隔着一条街。
因此,长孙无忌将舅舅高士廉送入高府后。
只用了半刻钟,便回到了自家府邸。
前脚刚刚迈进府门,长孙无忌便沉着脸,朝开门的管家说道:
“你去后院喊大郎,让他去书房见我。”
“是,阿郎。”
两刻钟后,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父亲。”
(历史上唐朝的称呼特别乱,据记载,唐朝一般是唤父亲为大人或者哥哥。小说按那个写,看着太别扭。)
“滚进来。”
书房内,长孙无忌的嘴角抽搐着,愤怒让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嘶吼。
听到长孙无忌的咆哮声,站在门口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的长孙冲,忍不住打了寒颤。
[难道是院子里有人,将我虐待婢女的事告知阿父了?]
[真是该死,别让我知道是谁。]
这样想着,长孙冲拉开门,走进了书房。
环顾四周之后,长孙冲朝案牍后面一脸阴沉的长孙无忌,躬身行礼道:
“孩儿拜见父亲。”
长孙无忌抬了抬眼皮,冷声道:
“跪下。”
长孙冲闻言身子微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长孙无忌眼睛微微眯起,质问道:
“为什么自作主张,派人去刺杀秦明。”
“你和他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他不可?”
长孙冲闻言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长孙冲又本能地低下头,辩解道:
“孩儿冤枉啊!孩儿没有派人去暗杀他,还请父亲明察啊!”
长孙无忌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没想到这个时候,长孙冲还不说实话。
他猛地抓起案牍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到地上。
啪的一声。
茶盏瞬间炸裂开来,瓷器碎片犹如长孙无忌心中的愤怒,四处飞溅。
“都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
“你就不想想,若非掌握了足够的消息,为父如何会将你叫来这里?”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派人行刺秦明的事败露,你姑母才当场气得晕厥过去的。”
长孙冲闻言大惊失色,整个人跳了起来,急切道:
“姑母,她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见到长孙冲如此表现,长孙无忌心里宽慰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
“跪下,谁让你站起来的。”
长孙冲抿了抿嘴唇,犹自跪了下去,随即抬着头,满脸希冀地望着长孙无忌。
“父亲,姑母她?”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道:
“你姑母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
长孙冲长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那秦明只是一介蝼蚁,姑母和他非亲非故,为何如此要在意他的死?”
“难道在她心里,我这亲外甥,还比不过一个区区养女的夫婿吗?”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怒了。
他猛地拍案而起,绕过案牍狠狠给了长孙冲一巴掌。
“混账东西!”
“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你知不知,今日若非你姑母在,你这逆子,早就被陛下送进天牢了。”
“以后若是再敢说你姑母一句不是,为父第一个弄死你。”
长孙冲身子一缩,左手捂着脸颊,梗着脖子说道:
“孩儿没说错。”
“那秦明祖上三代都是泥腿子,他凭什么获得姑父和姑母的青睐!”
长孙无忌顿时火冒三丈,瞪着眼睛,扬起手就要再打。
然而,此时的长孙冲,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仰着下巴,不躲不闪,就那么梗着脖子盯着长孙无忌。
“他一介蝼蚁,凭什么跟我争女人,我就是要他死!不行吗?”
“哪怕父亲今天打死孩儿,也休想改变孩儿的想法!”
长孙无忌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打量起了地上的长孙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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