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稀,寂静深夜,似曾相识的月色之中,一道人影自内门而出,朝着后山方向而去。一路之上,不知是人影的主人选路选得太过巧妙,还是今日夜深人静,路上本就无人,这一路走来,竟是没有遇到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来人十八九岁模样,模样生得楚楚动人,然而其独自一人行在黑夜之下,偏僻小路之上,神态却额外镇定。面对道路两旁草丛之中,时不时传来的声响,其皆视若罔闻,毫无动容。
残阳宫外门弟子所居住的房舍,自然是在外门之内,然而那名近日来风生水起的外门小师妹,却因为原本跟随的是一名药田管事,所以才住在后山之上。
后来那位药田管事,由于年岁已高,一次外出之后,便再也没能回来。偌大的一片药田无人看管,于是外门管事,便将打理药田的活计交给了她,美其名曰这里你熟。
于是,那名少女的屋舍,便独立于外门弟子屋舍之外,乃是在这后山山腰处的一处木屋。也正因如此,她那一日外出采药,方才捡回了重伤的神秘女子,而且直到那名内门师兄的事件之前,都没有人知道原来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
如今这位外门小师妹,已经成了三长老看重之人,外门管事自然是需要关注一二。之前已经几次向她提过,打理药田这种脏活累活,她以后可以不做,自己会找其他人接替她的工作。
然而少女却以做人要有始有终为理由,婉拒了管事的好意,几次三番之下,外门管事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而自从前些日子,发生内门师兄师姐一众事件之后,此地已成了外门弟子的禁区。
倒不是这管事能有多大的权利,阻止外门弟子进入后山,而是因为后山开放的区域,除了药田之外,便也再无其他,平日里也根本不会有弟子来此游玩。
至于未开放的区域,却是永远也不会对弟子开放,因为后山山顶,属于门派禁地,听说是关押门派之中犯了重罪,却被特殊理由法外开恩的弟子之处。
只是多年来,山顶禁地从未有人下山,而山下也从未有人上山探望送饭,虽然每年都有刚入门的弟子,好奇山顶到底关着什么人,可是后来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推断,便只有一个结论...
便是山顶或许曾经有人,但如今被关押在那里人,却是早就身死道消,不知入了几次轮回...
外门区域距离后山并不遥远,却因为这条路很少有人行走,显得有些崎岖难行。无数次上下山的少女,自是早已习惯了自己回家这条路上的崎岖,可如今换做旁人前来,却着实是一份对心性的考验。
“哎..这些草也该有人修一修了。”
就在这时,寂静月色之下,崎岖道路之上,忽然响起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而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原本宁静的道路周围,忽然刮起一阵劲风。劲风席卷之下,宛如道道利刃刮过,凡是半人之高的草簇,皆难逃此劫。
定睛看去,正是之前的那道人影,此时正闲庭信步一般,朝着前方行进。不得不说,其行进的速度实在很慢,至少放在修行之人眼中,的确很慢。
可她走得虽然很慢,却在每一步之间,皆有劲风左右席卷而过,其双足所踏之处,立时化作一条笔直小路,直通后山。
世间本无路,人行固有之,女子一路前行,身侧草木翻飞,纷纷落在道路两旁。其此刻玩心已盛,似是已经忘了自己此行的初衷,只是不断缓步向前,将脚下硬生生走出一条捷径。
同一时间,残阳宫后山山腰,木屋之内,蜡烛燃在桌上烛台,不仅照亮了屋内陈设,更是照亮了木屋四周。虽不能说灯火通明,但却也绝非一根小小的蜡烛便可做到。
屋内的墙壁之上,映照着两道人影,一人坐在桌前,望着前方愣愣出神,而另一人站在其身后,似是在帮前者梳头,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朝着屋内望去,所入眼者,正是那位近日来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的小师妹,也是那一日的偷菜少女。她此刻正站在桌旁,手中拿着剪刀,极为认真地梳理着身前之人蓬乱的发丝。
少女此刻将双袖挽在肘间,额头之上尽是汗水,却也不知是因为这小小的一根蜡烛所散发的热量太强,还是因为紧张所致。她此刻十分认真地整理着眼前之人的头发,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不是笑对方蓬头垢面的模样,而是笑自己笨手笨脚。
因为她从来都是自己凭着感觉,自己给自己梳头,如今要她帮旁人梳头,反而没了那种感觉。总怕自己的剪刀下去,会给对方弄出一个没法见人的发式,只得一步步摸索着,不断向前。
好在那个被她当做小白鼠,施展梳头之术的女子,此时十分安静地坐在桌前,嘴角泛起一抹弧度,目光却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无论身后之人如何下剪,她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即便对方有好几次都弄疼了她。
映着烛光看去,今日的长发女子,似乎与那一日并无太多不同,蓝色眼眸如旧,额心朱砂依旧。只是原本将整个正脸几乎全部挡住的乱发,此时已经好了许多,露出半张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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