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套宅子之间有角门相通,王承早就带着两个嫡子在这边等候。
这还是陆沉第一次见到王初珑的亲兄弟,也就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当然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大,那两位从外表看来还不错的大舅哥在陆沉面前温顺如鹌鹑。
闲聊片刻,王承便亲自带着陆沉来到东跨院,等里面通传过后,随即告辞而去。
院内丫鬟们跪了一地,王初珑身为名门千金,身边当然不会只有锦书这一个丫鬟。
“免礼平身。”
陆沉语调沉稳,迈步向前,抬眼便见王初珑站在门外,眸光盈盈。
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王初珑不禁莞尔一笑。
及至屋内,便见一应玩器皆无,陈设亦清雅简朴,唯独书画笔墨琳琅满目随处可见。
陆沉在太师椅上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道:“真累。”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王初珑的闺房,虽然不是卧房,却也是女儿家极私密的场所,他此刻靠坐的姿态不说放浪形骸,多多少少有点过于放松,就仿佛这是他自己的住处一般。
旁边奉上香茗和点心的锦书与玉素二人不免微感诧异。
王初珑却是神色如常,眉眼间多了几分喜色,柔声道:“莫非是一夜未眠?”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还是你聪明。”
“其实并不难猜。”
“别介意。”
“自然不会。”
两人语速很快,你一句我一句来回不断,偏偏又如同打哑谜一般,听得旁边两个大丫鬟一头雾水,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里都是一层层圈圈。
王初珑自然不会解释,温和地对二人说道:“你们下去罢。”
“是,小姐。”
锦书和玉素又向陆沉行礼,然后乖巧地退下。
王初珑在陆沉对面坐下,微笑道:“倒是很难看到你这般形容。”
通过方才简短的对话,王初珑显然猜到陆沉昨夜去了哪里,陆沉亦知她的心情,这件事便不好继续深谈。
两人心照不宣即可,刻意挑破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陆沉还不至于这般不开窍,故而摇头道:“只是心累而已。你也知道,令叔父乃是当世最聪明的那拨人之一。虽说他现今寄人篱下无权无势,但他对天下大势看得非常清楚,进退之间从容不迫,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怎会轻松?哪怕只是一场简短的谈话,我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有丝毫大意。”
王初珑微微一怔,旋即失笑道:“伱就这样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
陆沉坦然道:“在京城的时候收到你的信,我便知道你的心意,有何不可?”
王初珑白皙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微不可察地应道:“也对。”
那是雍丘大捷之后,王承向王初珑询问陆沉的消息,她隐晦地表明自己的态度,王安意识到这个温婉但有主见的侄女心向陆沉,便做出举家迁往广陵的决定,同时让王初珑亲笔书信一封寄给陆沉,陈述王家的决定。
也就是在那封信里,王初珑让陆沉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陆沉轻声道:“你是你,王家是王家,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二者不可能割裂,终究是血脉之亲。其实今天我找令叔父谈话,也是希望他不必心怀忐忑,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哪怕将来出现一些分歧,我们依旧可以通过和谐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王初珑心中暗伏,忽地抬起头看着他,目光炯炯地问道:“所以你特地来看我,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望着这张宜喜宜嗔的面庞,陆沉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来安城里,她特意为他准备的那场宴席。
细论他身边的红颜,唯独王初珑的出现有些突兀,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掺杂着额外的因素。
天下大局也好,宗族命运也罢,终究不那么纯粹,或者说这只是一次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再寻常不过的联姻。
但是王初珑不想一辈子做最熟悉的陌生人,所以她勇敢地往前一步。
今日亦如是。
陆沉注意到她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并非表面上这般平静,于是平和地说道:“不独是想让你安心,还有一件大事,来给你送银子了。”
“银子?”
王初珑果然收起心中的思绪,神情郑重起来。
陆沉道:“五十万两银子,后续还准备了一百万两。”
王初珑稍作思忖,了然道:“用在江南?”
陆沉没有故作惊讶,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王初珑帮他打下的底子。
当初他将陆家秘卫交到王初珑手里,其实没有想过她会做出多大的成就,无非只是想通过这种充满信任的举动,让她心里舒服一点,不要再一个人胡思乱想。
但是王初珑足不出户,仅仅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准确地判断出陆沉最大的隐患在江南中枢,提前让谭正带着一批好手南下。
虽然时间不长,谭正等人还是打探到不少消息,让陆沉这次回京之行很是顺利,没有因为情报的缺失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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