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珣带着李临去了晋宁公府一个隐蔽的小院之中,那出小院不大,罕有人至,却也打扫得干净。
“这边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吃的,我也不招待你了,坐吧。”
两人在院子中间的那棵梧桐树下坐下,如今正是二月初,枝头上还光秃秃的,照应着天边刚刚升起的一轮冷月,显得孤寒寂寂。
待这寒风一吹,枝头瑟瑟轻颤。
“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漏,你与阿莞定亲又成亲,却忘了问你父亲的名讳。”
苏珣仔细地观察这李临的神态,他随意地坐在那里,背脊笔直,姿态自然随和,如同一棵青松,矜贵沉稳,举手投足之间冷清自持,从容不迫。
于行事,他不骄不躁谦逊有礼,心胸宽广,不与人计较,与人为善,见富贵权势不攀附,见贫寒也不会看不起。
再加上那一张清俊隽永,温和随和的脸,颇有几分公子出尘,不似人间的气度。
苏珣昔日看上他,不外乎这些,他生得好,气度好,仪态好,礼仪好,学识也好,而且性格温和和善,做事细心,对待外人和是随和和善的,苏莞嫁了他,除了地位之外,那是什么也没缺的。
可是如今一琢磨,才觉得这人出身寒门,长成这样,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也不是说寒门养不出好儿郎,只是这人的通身气派,也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养得出来的。
苏珣嘴角抽了抽,原本以为他家的闺女嫁了一个寒门,从此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如今想来,估计捡了个大的,少不得是一位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公子。
“家父名藏,字宜君,有人称宜君先生。”
“李宜君?”苏珣仔细琢磨良久,却想不出来有氏族权贵或是名士是这个名的,但是想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真的不晓得有这个人。
“岳父不认得他,实属正常,倒是镇国公大人,与我父亲有个几面之缘,昔日在一起喝过酒,镇国公大人还想与我父亲一较高下。”
“哦?”
“不但如此,昭王和东君,也识得他。”
昭王?东君?
等等,东君?!
“你不是东赵之人?”
苏珣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若是东赵之人,说到皇帝的时候,同样要敬称一声陛下,可若是到了外面,他国之人,便将其称一声东君。
苏珣心口猛地一跳,觉得有些憋屈又恼火,他好好的给闺女找个夫君,竟然还是他国之人。
这、这......
“西魏那边的氏族公子?还是南秦大家子弟?”
各国有各国的不同,西魏那边氏族强盛,讲究公子风流,故此出彩的多为氏族公子,而南秦那边则是讲究文以治世,故此名家权贵子弟更为出彩,氏族次之。
李临顿了一下,心中暗暗叹气:“两则皆不是,我祖上,乃是离城李氏。”
离城李氏?
苏珣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心想离城有哪个李氏,后来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真要是说起来,离城可不就只有一个李氏?
除了那个李氏,旁人谁人敢称离城李氏?
他手抖了一下,有点儿不敢置信:“离城李家?哪个李家?”
他亲闺女哟,该不会真的捡了一个大了吧?!
等等,他得缓一缓。
“先祖名讳,李氏长渊。”李临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平静地看着苏珣,语气也是平静如常。
李家历代都十分低调,除了少数的一些人,大家也知道离城李氏,很厉害,但是具体一些都是不知道的。
什么传了多少代?历代当家做主的人叫什么名?
这些,都是不知道的。
说了他父亲叫什么,苏珣是当真是不懂的。
不过说起李氏的先祖李长渊,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便是普通人不知道,但是读过书的,定然是知晓这位千古传诵的人物。
苏珣觉得心肝都抖了一下,当下激动脸都红了。
这可是他心中如同神仙一样的敬佩的人,年轻时还觉得可惜,隔了两百年的岁月长河,不能一睹真颜,可万万没想到,他家的闺女,竟然嫁进了李家。
这李家少年郎,成了他女婿。
哎呦!
这可真的是......
苏珣激动了脑子都空了。
原本还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竟然敢骗他,还娶了他闺女,这事情太恶劣了,少不得要打断他一条腿,让他知道别管他到底是谁,他晋宁公府,他苏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这会儿听了李帝师的大名,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
“景元啊,你给我说说呗,说说他老人家当年的事情呗!”
“景元,他老人家......”
“景元啊......”
苏珣激动得不能自己,恨不得在李临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李临见他如此,挑选了一些能说的与他说了一些,听得苏珣一脸的向往,悔恨不能生在那个时代。
就这样,李公子凭着先祖的威名,躲过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顺道捡回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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