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坐的正是长宁郡王妃。
年过十八的世子周继,脑袋枕在王妃的腿上呼呼大睡。
长宁郡王妃眯起眼,看看凤凰纸鸢,又看看黑蝎子纸鸢,轻笑一声:“施家二姑娘不受施家待见,原来是真的。她就是方才东奔西跑的那位……贵女?”
婢子心想,王妃娘娘真客气,就这施二姑娘,哪里有什么贵女气质:“是。”
王妃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淡笑道:“本宫还当宁远侯迁怒她,故而说了她许多坏话。想来,那些话,不是没道理的。”
婢子不敢接话,记起宁远侯说起施二姑娘时用的词:粗鄙、好动、不安分、口无遮拦、爱耍小聪明……除了长得不错,就没旁的优点了。
王妃轻轻叹口气。
这施家二姑娘出身名门,形貌昳丽,却不受宠,是庶出,生母又在世,原本是个好拿捏的结亲对象。
然而她过于好动,下手毒辣,嘴巴也厉害,半点亏不肯吃,哪敢叫她来伺候自家儿子?
怕不是儿子失手打了她,叫她发狠弄死了也未可知。
罢了罢了,这姑娘是个没福气的,再瞧瞧旁人家的老实姑娘,娶回来做世子妃,为她的继哥儿生儿育女吧。
马车粼粼驶过,没有停留一瞬。
施明桢眼观六路,轻声对施明珠道:“长宁郡王府的马车过去了,估摸王妃没有相中施窈。”
施明珠低叹道:“二妹妹凶悍的名声在外,哪有人家敢娶?何况二妹妹浑身长满心眼子,王妃娘娘是怕了。”
施明桢道:“除了世子脑子不太好外,这门亲事着实是门好亲事。是施窈福薄。”
施明珠赞同地点点头,施窈确实运道不大好,没法子,谁叫她投胎到纪姨娘的肚子里。
“三哥哥,我记得前世就是今日,郡王世子落水的,但具体何时落水,在哪里落水,我却忘了。
现今我们家在朝堂上名声极不好,若能得长宁郡王相助,父亲和二叔、三叔便不会再举步维艰。”
施明桢笑道:“妹妹如今长进了,知道要关心朝堂上的事。放心,我早已使人暗中跟上去,关注王妃和世子的行踪。”
施明珠笑而不语,眼看自己的凤凰纸鸢出尽风头,自个儿也玩腻了,便叫石蜜拿来剪刀,小心剪了线,任由它飞向远方的天际。
一群小孩子咋咋呼呼地去追飘摇的凤凰。
施明桢在一旁说吉祥话,施明珠尽享周围贵女们艳羡的目光,淡淡一笑,浑不在意,这种目光看多了,也就不当一回事。
忽地,她记起什么,扭头看向陶籽怡,忙推了施明桢一把:“三哥哥,别老围着我,快去陪三嫂子放纸鸢吧。”
施明桢这才记起今日出行也带了媳妇来,提醒施明珠去马车上歇歇,别晒伤了皮肤,便转身来到陶籽怡身边,见她手中空空,便调侃问:
“三奶奶,你的纸鸢呢?快拿出来。珠珠方才叫我来陪你放纸鸢呢。”
陶籽怡膈应得不行。
敢情珠珠不使唤他回来,他便不记得自个儿了?
幸亏没带孩子们出来,不然不知怎么难过委屈呢。
她瞟了眼施明珠远去的背影,强颜欢笑道:“已经放走了。”
施明桢又问:“既然放走了,怎么不回车上?今儿太阳大,别晒着了。”
若是往日,陶籽怡会当他关心自己,会心中温暖,当他心里一直有惦记自己,今天听了这话,心口却依旧发堵。
那纸鸢,她一放到天上,立即便气得剪了线,把它放走。
立在这里不走,不为旁的,只为了赌一口气,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记起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他整个过程都陪着施明珠,陪她玩腻了,方才在施明珠的提醒下,记起她。
也因“不出所料”,她心里更堵闷了。
施明桢手忙脚乱,忙问:“怎么眼睛红了?是生我的气吗?不会是因为我先陪了珠珠吧?
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脸皮薄,家里最近名声不大好,我怕她受人嘲笑,方才多陪陪她,免得不长眼的上前嘲讽。”
陶籽怡苦笑。
难道她这个成了亲的,脸皮就厚了,可以不要脸了,可以无视旁人的嘲讽了?
本来她就不想出门的,是为了陪他、陪施明珠才出来。
陶籽怡低头,揉揉眼睛,将眼泪揉回去,暗骂自个儿心眼子小,又吃小姑子的醋,实在不像话,抬头时笑道:
“我与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老夫老妻的,我还能与珠珠争宠不成?我站这里,是看二妹妹放纸鸢呢,她每次出门都好开心。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快也去陪陪她。”
施明桢揽了她的肩膀,嬉皮笑脸耍无赖:“陪她有什么意思?二妹妹心思敏感,三言两语不合心,便要夹枪带棒讽刺回来,我可不去陪她,她也无须我陪。这会子,我只想陪着你。”
“你呀你,吃够了教训,如今学会背地里说她。”陶籽怡噗嗤一声,脸上绽开笑容,艳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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