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两日,百花大街的酒楼里,苏浩然正坐在雅室内喝酒,长随忽然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苏浩然猛地抬头,“当真?!”
“千真万确!”
苏浩然眼神一闪,丢下一把铜钱,起身领着那长随就大步离开。
酒楼外,小柱子探头探脑地从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及至来到永宁坊。
就见苏浩然和四五个随从,竟与另一群人对峙上!
他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棵树后!
就见那头,脸上还带着淤青的宋沛河站在一旁,满脸扭曲地斥骂:“苏浩然,你这狗东西!也敢算计我!今日叫你知晓,你一个小小工部员外郎之子,就是给我提鞋也不配!还敢想着做我大舅子的美梦!我呸!给我打!”
苏浩然也不甘示弱,他跟踪了宋沛河几日,终于得了他的行踪,本想悄无声息地将他的命根子给废了,谁知这废物点心居然还带了一群人!
心知两家撕破脸皮,再无能维持虚假情面的可能。
倒不若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彻底废了他,叫他宋家只能舔着脸来求他苏家!到时候反能给自家长脸!
冷笑一声,攥紧拳头,反喝道:“宋沛河,你欺人太甚!辱了我两个妹妹,还敢这般嚣张!今日就叫你知晓我苏家人不是这么容易欺负的!都给我上!出事儿我兜着!”
两边立时缠斗到一起!
苏浩然眼看自家孔武有力的下人对上宋家那群瘦鸡揍翻在地,只觉胜券在握,看宋沛河站在不远处,心下一狠,拐着弯儿就到了宋沛河近前,仗着几分三脚猫的功夫,猛地冲过去,手上一柄短刀,朝着他的下身便扎去!
眼看能一把废了他那没用的玩意儿,谁知,宋沛河忽而冷笑一声!
仿佛早料到了一般,在他扑过来的同时猛地后退!
他的身后,忽而蹿出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把揪住要下黑手的苏浩然,一人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狠狠一按,一人直接踹在他的肚子上!
苏浩然纵使有点儿力气,可到底双拳难敌四腿,直接被掀翻在地,手上的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接着,就听宋沛河冷笑,“狗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给我废了他!”
苏浩然大惊,拼了命挣扎,“宋沛河,你敢!我爹可是朝廷命官……”
“歘!”
“啊——”
惨烈的叫声,惊得苏家所有下人全都停了手脚,转脸看见苏浩然腿间鲜血淋漓,顿时满面惊恐,全都惊叫着围了过来!
“大郎君!”“快请大夫!”“来人,来人啊!”
看着苏浩然的惨状,宋沛河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憋闷几天的心绪也得到了疏解,一时身心俱快!
本是打算打道回府,忽而又想起什么,眯了眯眼,忽而对身旁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文墨阁。”
那些家丁也不疑有他,行礼过后,打道回府。
苏浩然抓着常随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宋沛河!你残害无辜!我要去报官!你逃不了!”
宋沛河讥讽笑道:“你只管去报官,只要你不怕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你成了个没根的玩意儿,我便应你的告!”
反正只要他手里有苏念惜,梁王就是他的靠山,宋家百年世家的人脉势力更是不容小觑的,他苏浩然一个工部员外郎的儿子算个什么玩意儿?闹大了只有他自己丢丑的份!
苏浩然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嚣张和鄙夷,万没料到从前被自己玩弄掌心的蠢货竟然敢反踩自己一脚,一时怒极,气血上涌,浑身一抽,竟仰脸昏了过去!
周围下人又是一片惊叫!
宋沛河痛快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树后,小柱子看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左右瞧瞧,没发现跟着宋沛河的人,一咬牙,转个头,又悄悄跟了上去。
……
“郡主!”
当日傍晚,夏莲疾步到了莲池的水榭中,凑到苏念惜耳边低声说道:“郡主,出事了。”
苏念惜正跟碧桃一起剥莲子,闻眼不过侧了侧眸,葱白指尖拈起碧桃刚剥的莲子送进嘴里。
碧桃轻呼,“郡主,莲心还没除,苦……”
话音未落,苏念惜那剥壳鸡蛋似的脸蛋顿时皱成软包子,龇牙吐舌头,发出一声娇腻腻的‘恶~’声。
碧桃失笑,忙将另一颗剥了莲心的莲子塞进她嘴里。
清甜的滋味混在莲心清苦的味道里,倒别有一番滋味。
夏莲又端起旁边的花茶,递上来。
苏念惜端着喝了后,才抬眸看向夏莲,道:“出了何事?”
夏莲压着嗓子道:“大郎君与宋二公子在永宁坊的老三胡同碰上,宋二公子废了大郎君的……”
那物事太过糟污,夏莲皱了皱眉,才勉强换了个文雅点儿的词,“子孙根。”
“!”
碧桃吓得眼睛一下瞪大,手里的莲蓬都掉到了地上。
苏念惜也朝夏莲过来,然而,一瞬的惊愕过后,那双春月秋华的眼中忽而浮起压抑不住的兴奋,‘噗嗤’一声笑开,问:“可确定么?”
夏莲点点头,“小柱子亲眼瞧见的。奴婢方才去打听过了,西苑那头倒是没什么议论,大郎君从外回来就直接被送进了青云斋,院子也被封锁了起来,只说大郎君受了伤,去请了大夫。”
苏念惜嫣唇弯了起来,手指点碰在桌面上,低笑道:“宋沛河,还真是让我惊喜。”
又问:“西苑请去的大夫是谁?”
夏莲猜到了苏念惜的意思,说道:“回春堂的王老大夫,与大夫人的娘家有几分交情。”
苏念惜却摇摇头,又饮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后,道:“这世上,就没有银子使不动的人。”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慢声道:“让方叔将他买通。”
夏莲应是。
碧桃咽了咽口水,强自压下不安后,继续低头剥莲子。
苏念惜顺手抓了一小把,继续往嘴里塞,又问:“宋沛河伤了苏浩然之后,就直接回府了?”
夏莲摇头,“去了一趟升道坊。”
“升道坊?”苏念惜疑惑,“我记着那儿多是修炼方外的高人们的聚集之处吧?”
“是。”夏莲点头,“宋二公子去了升道坊的一间女观。”
本不过寻常一句话。
苏念惜却募地抬头,“女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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