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苏念惜募地坐起身来,“户部?!原来如此!这对豺狼母子!他们怎么敢的!”
碧桃扶了她一把,见她面色一瞬阴霾覆加,只觉心颤,低声询问:“郡主?可是有何不妥?”
不想,下一刻,苏念惜却笑了起来,“好好好,这地狱门,看来你们是偏要闯进来了。我自该是,好好地准备一番,迎着他们才是。”
分明是笑着,可眼中的癫狞,却叫碧桃后背生寒。
她默默地垂下头,给苏念惜盛了一碗绿豆酿。
苏念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接过来,
待吃完后,又擦洗一番后,看了眼旁边的滴漏,道:“你去旁边睡吧,有事我唤你。”
碧桃点点头,收拾好床榻,便在床头留了一盏灯,扶着苏念惜躺下后,去旁边的侧室内歇下了。
残月悬空。
莲池内悄然无声,唯有鱼水之欢,偶尔泛起层层涟漪。
苏念惜披着外衣,推开窗户,朝外看了看。
万籁俱寂。
她撑起下巴,歪了歪头——真的病得起不来么?
还是……故意不来见她?
想着那个冷面冷心的佛子,苏念惜觉得,更大可能是,他不愿见她?
可就算不愿见他,好歹也给个信儿,让她知晓他如今到底如何了吧?
有点儿郁闷地磨了磨牙。
这家伙,难道是讨厌她了?这是要跟她彻底断绝关系了?
啊啊啊!上回真该把他的嘴咬得更狠一些才是!
鼓着腮帮子揭开手边的提盒盖子,一股浓郁的药味立时扑面而来。
拿起最上面一块儿,恨恨地咬了一口!
将那折腾一下午做出来的药糕当作那人的嘴,用力地嚼!
……
“喝了药就睡吧。”
皇后娘娘看着裴洛意重新躺下后,又吩咐宫人仔细照顾,这才面带疲色地离了东宫。
内殿。
“咳咳。”
“殿下,”玄影上前,扶着他起身,“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裴洛意朝窗外看了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末了。”
裴洛意脚下一顿,长眉微蹙,略一沉吟后,又朝外走去,不想,刚到了殿门前,就见凤宁宫的掌事黄门崔福笑眯眯地迎上来,打着千儿地问:“殿下,这个时辰了,是要往何处去呀?”
裴洛意站在门内,看他:“你怎地在此?”
崔福笑容可掬,“娘娘担心东宫的宫人们伺候得不够尽心,故而吩咐奴才这段时日在此照看殿下。”
裴洛意目色静深。
玄影朝他看了一眼,又垂下眸,面无表情地站在后头。
崔福又笑道:“殿下受了寒,不好操劳。娘娘特意叮嘱奴才,不叫殿下太过费神,先好好地养着身子,好歹等过了夏日祭。”
说着,又朝裴洛意躬了躬身,“殿下,娘娘慈母之心,还望殿下体谅。”
夏日祭需得携带储君前往天坛祭祀天地,昭告全国,国本无恙。这对最近对中宫母子愈发忌惮的圣人来说无疑不是头顶上悬着的利箭,愈发忌惮戒疑。
这一回裴洛意被罚,已是他发作征兆。若是再让他察觉出东宫有什么动作,只怕真能下了狠心废黜或者……杀子!
裴洛意抬眸,看了眼半空,弦月挂于飞檐,夜色深重。
想起那小姑娘的气性……
片刻后,收回视线,道:“崔中人辛苦了。”
崔福立时俯首,“殿下言重了。奴才只盼着娘娘与殿下洪福齐天。”
“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吧。”裴洛意丢下这句,便转身走了回去。
崔福抬头,微呼出一口气,朝左右守门的小黄门扫了圈,却没动,只走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内殿。
玄影朝外看了眼,上前,正准备服侍裴洛意休息。
不想,他却走到条案边,拿起了毛笔。
玄影走过去,见他提笔正要写什么,将旁边的宫灯挪得近了些。
“殿下。”
青影从窗户边蹦进来,埋怨地瞪了眼玄影,“殿下身边就缺你一个不成?你好歹出来跟我碰个面啊!”
玄影拧眉看他,“有何要紧之事?”
青影撇嘴,将手里的卷条递上来。
裴洛意笔尖一顿,搁下,结果卷条,打开,就瞧见了上头一行字。
——半月酒楼,摄政王对平安郡主动手动脚。
纤浓长睫倏然一掀!
原本捏在指尖的字条骤然皴紧!
下一刻。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震得灯火晃动!
“殿下?”门口,崔福小声询问。
裴洛意握住桌沿,强行忍下,却只觉喉头一阵腥甜,接着,一口血涌出!
“殿下!”
玄影惊呼,崔福立时破门而入!
本已归于寂静的东宫登时再次忙乱起来!
……
护国公府,莲池环绕的水榭内。
娇软的小娘子翻了个身,一双雪白藕臂一把捞住旁边的竹奴抱在怀里,鼓鼓囊囊着腮帮子,也不知是在梦呓什么。
而距离皇城几十里外的一处名叫三溪山的庄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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