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自然也听到了方才那些人的议论,只觉得此时这女学的名声全在自己的掌控之间。
当即倨傲起来,扶着婢女的手站起来,得意抬头,“不想我报官?”
苏念惜一笑,将招娣推到碧桃怀里,又看向孙夫人,“能不报官自然是不报的,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与人为难嘛。”
方才还一副趾高气扬的平安郡主居然朝她低了头,孙夫人愈发兴奋,更下了狠心地要弄垮着平民女学给她可怜的儿子出气!
便讥讽地抬起下巴,道:“不报官,也可以,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当着大伙儿的面承认你是毒妇,坑害我儿!我就大人有大量,放了你这女学一回!”
她故意学着苏念惜方才的言语反讽她。
就等着看她狼狈求饶的卑微下贱模样。
不想,面前妍若春朝的少女忽而掩口,‘噗嗤’一声笑了。
孙夫人眉头一皱,只觉被羞辱了,当即对身旁道:“去京兆府报官!就说我在南临街的女学被打了!让他们赶紧来抓人!”
身后跟着的随从刚要离去。
苏念惜已笑道,“也不必孙夫人这般劳烦了,要报官,何必走远,咱们的父母官孙大人,可不就在这吗?”
孙夫人一惊,随着众人一起望去。
就见穿了一身常服,像个悠闲富家翁的孙恩正尴尬地立在张阁老的不远处。
“啊,哈哈,这,我今儿个休沐,就来凑凑女学开学典礼的热闹,哈,啊哈哈,是不是打扰了,那我这就告辞……”
“大人怎么会打扰呢?”
苏念惜无奈笑道,“您来得可真是正正好呀!”
良辰一个错步,将孙恩拦住。
孙恩根本来不及躲开,就听后头苏念惜笑道:“孙大人,您刚刚也瞧见了,有人在这圣人御赐开办的女学闹事,我要报案,您可要替我们女学平白受冤的学生们做主呀!”
“……”
孙恩一张脸差点没托到地上!肠子都悔青了——他到底发的什么疯,今儿要跑这是非之地来凑热闹!
平安郡主的‘报案’,哪一回是小事儿?
嘴角抽搐着挤出笑容,转过设,笑道,“啊,哈哈,郡主这报案……”
“孙大人!”
孙夫人忽而扑过来,她是万万没有苏念惜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激动地说道:“分明是她们动手在先!苏……平安郡主这是仗势欺人,这么多人看着,您可不能包庇她啊!”
孙恩涨着一张脸,他不想得罪这位准太子妃,也不想被冠上包庇的罪名。
求助地朝张逸元看去。
可人阁老大人却跟没事儿一样,竟转过身去欣赏旁边悬挂的字画去了!
“……”
孙恩嘴角抽了抽,转过脸来,干笑,“这事儿……”
“这事儿,说起来,本就是孙夫人无理在先,而我明珠女学的娘子,是在救她的性命。”
苏念惜一句话,叫女学门内门外众人全都傻了眼。
唯独张逸元,捋着胡子看那字画,发出赞赏的笑声。
孙夫人怒瞪苏念惜,“你不仅污蔑,还颠倒黑白!打我还能说成是救我?苏念惜,你还不是太子妃,这南景的律法,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这话分明是暗示苏念惜心怀不轨,极其恶毒。
良辰当即脸就冷了下来。
连张逸元都转过脸来,微皱了眉。
不想,苏念惜依旧是笑吟吟的,走到了大门外,指着上头悬挂的崭新牌匾道:“请诸位瞧瞧,这牌匾上写的是何字?”
有那穿着粗陋的百姓笑道:“郡主考我们哪!我虽没读过多少书,却认得这是‘明珠’二字!”
那汉子本也是应和一声。
却不想,苏念惜竟朝他看来,笑问:“不知这位兄台,可知‘明珠’二字,是为何意吗?”
汉子被这仙女儿一般的贵人盯着,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磕磕巴巴道,“明珠,不就是那,那漂亮的珍珠嘛!”
他本胡乱敷衍,以为会被笑话。
不想,苏念惜却忽而抚掌,“说得不错!明珠,可璀璨夜华知美物,圣人以此二字赐予女学,说的,便是这女学的学生,皆是明珠一般!”
她转过身,看向孙夫人,“可孙夫人刚刚却张口便诋毁诸位女娘,乃是残花败柳。岂非质疑圣人之言,对圣人大不敬?!”
“!!!”
孙夫人眼瞳一颤,猛地意识到不对,她好像被人故意引到了这一步!
立时说道:“你少,少想害我!明珠二字虽是御赐,却也不能证明圣人之意便如同你所说!你根本就是想故意扯着圣人来压我!看我不告到御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娘家乃是绿林,威胁人的话是说惯了的。
可苏念惜却与那些被她要挟惯了的姨娘庶女的反应不同,她依旧是笑着的,分明是一朵一折便败落的娇花,却在风雨加身时,毫不退怯地挺立在枝头,朝那能将她毁于天地的艰难傲然绽放。
她抬手,示意众人看那牌匾下方的题字,又笑问:“可有哪位先生来念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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