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方亮,鹤延堂里里外外就响起动静。
老夫人年岁大了,精神虽矍铄,但睡眠时间明显少了。
她看了看外边天色,一边在崔嬷嬷的服侍下喝了半盏温水,一边问说,“今天可是休沐?”
崔嬷嬷:“您的记性一如既往的好,今天可不就是休沐?”
“那早膳时间往后推推,大郎今日必是要过来陪我用膳的。”
崔嬷嬷闻言就笑,“侯爷孝顺,但凡有时间,必定来给夫人请安。”
老夫人听着崔嬷嬷的话,心中更加开怀,眉眼都笑弯了。
大郎确实样样都好,因自小长在宫里,觉得不能在父母膝下承欢,心怀愧疚。是以只要在府里,早晚必定过来问安。若是她身体不适,更是夜以继日伺候在榻前。满京城找找去,如同大郎这般孝顺的儿孙能有几个?更何况大郎本身还身兼重任,公务繁忙。
念及自己的长子,老夫人心中更加快慰。可想到大郎至今不成婚,老夫人又头痛起来。
也就在老夫人唏嘘感叹时,院内响起丫鬟们请安的声音,武安侯沈廷钧过来了。
……
沈家以军功起家,然沈家太祖高瞻远瞩,深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是以在获封武安侯后,便利索的交了兵权,以重伤在身不便当值为由,简单领了个闲差度日。
也因着沈家太祖识时务、知进退,帝王对沈家愈发厚待。
沈家三代子孙,顺利完成了从武到文的过度,及至到了沈廷钧这一辈,沈廷钧更是其中翘楚,不仅尚年少时就高中状元,更是开国以来头一个“三元及第”。
沈家身份华丽转变,府中子孙却大多还保留着每日习武的习惯。就比如现如今的武安侯沈廷钧,但凡不是大朝会,每日晨起必定会练武半个时辰。除了传承老祖宗留下的剑法,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以防万一。
沈廷钧进来时头发还湿着,他头戴玉冠,墨发半披散在肩,身着墨色圆领直缀,衬得整个人愈发挺拔清俊、朗润内敛。
老夫人一见却心疼的不行,“早就入秋了,如今一日寒过一日,即便你身强体健,也要多加注意。以后万不可湿着头发乱跑了,再惹了病,身边又没个人照顾……”
母亲老调重弹,沈廷钧佯做认真听着,却不发一言。及至早膳陆续端上来,沈廷钧搀扶母亲在桌边落座,两人一道用膳。
老夫人每日见儿子的时间有限,以往大郎用过早膳要去衙门当差,下午下职后,或因卷宗复杂,需要熬夜审阅;或是宫中有召,要进宫面见帝王;再不济还有太子宴请,同僚友人相聚。也是因此,大郎多半不能按时归家。老夫人便愈发珍惜和儿子相聚的时间,母子俩不时叙话,桌上丝毫不见冷清。
今日老夫人就问起沈廷钧昨日晚归的事情,沈廷钧给母亲盛了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边回应母亲的问题,“昨日知君纳妾,我与昊升几人去新昌侯府吃酒。”
老夫人“啊”了一声,“知君又纳妾?我恍惚记得,他年初才刚纳了一位美妾,这才半年时间,又纳妾进门,新昌侯府里不管管?”
话落音想起新昌侯府的境况,老夫人忍不住叹息一声。“知君是侯府世子,他成亲有四、五年了吧?至今没有子嗣,也无怪乎新昌侯府心急。”
说起来新昌侯府算是厚道人家了,媳妇进门四、五年没动静,这才给世子安排了妾室,换做一般人家,成亲半年的媳妇没怀上,家里长辈就该催着让大夫调理了。
不过年初才纳了美妾,如今又纳妾,这也太频繁了。
而且,知君媳妇没怀上,之前那位妾室半年时间了也没怀上,那这确定是女眷的问题,不是知君身上有什么不妥?
老夫人心中转过这些东西,随后又抛之脑外。终究是别人府里的事情,她操心太多无用。不过新昌侯府给世子接连纳了两个妾室,廷钧身边若是……
老夫人疯狂心动,她看着身边雍容持重的长子,“你身边无人伺候,是不是也给你……”
“母亲,今日的蟹黄小笼不错,母亲且尝尝。不过螃蟹性寒,母亲身子弱,不好贪吃,且尝一个就好。”
老夫人的话被堵了回去,脸上变得怏怏的。沈廷钧心中不忍,转移话题似的问母亲,“昨夜我见蔷薇苑亮着灯,可是有客人登门?”
老夫人精神一震,忙将桑拧月的事情当闲谈似的说了。沈廷钧沉默听着,不发表言论,及至老夫人满腹忧愁的隐晦提及周宝璐做事不妥,沈廷钧这才开口,“母亲觉得烦心,不管便是。廷澜随宴夫子游学也快回京了,将事情告知他,让他自己处置。”
老夫人闻言心思立马转到小儿子哪里,追问沈廷钧,“廷澜给你写信了?他如今走到哪里了?确定快回京了么?”
沈廷钧便又和老夫人说起沈廷澜的事情。
母子俩边聊边吃,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及至外边丫鬟通传,“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几位少爷和姑娘过来了”。俩人这才搁下筷子,让丫鬟将东西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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