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耿仲明率船队追至江中沙州时,才发觉沈廷杨舰队在身后的异动,但前面仓皇而退的二十五艘战船,反扑迅速而又猛烈,耿仲明大骇,当即决定突出围堵,试图逃回瓜州。
双方炮击极为猛烈,在江中掀起一道道浪花,周军战船试图跳帮作战,只是耿仲明部顺风而下,船速较快,难以成功,直到沈廷杨部围堵了上来,双方才开始混战一起。
而在瓜州炮台高处,守卫的清军惊慌的看着密密麻麻的战船沿江北上,急报留守水营之将,陈绍宗。
陈绍宗闻报,急令水师登船备战,随后登高处,眺望江面,远远见到耿仲明所部战船全力杨帆,试图突围,陈绍宗心中迟疑不决,不知是否要出兵救援,不过片刻,陈绍宗便已下定决心,出兵持续,接应怀顺王耿仲明。
若是不出兵,放任耿仲明被围歼,陈绍宗不止是担忧清廷的问罪,还有水师本就在长江之中,不占优势,这要是再折损了三成战船,那基本上瓜州水师只能在炮台下苟延残喘,根本无力威胁金陵,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把耿仲明救出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住,不然下一个顶的就是自己了。
既然下定决心,陈绍宗当即命全部船只出战,浩浩荡荡百五十条战船开始驶出港口。
此时江面上的局势犹如夹心饼干一样,一层叠一层,只是沈廷杨本部水师太过庞大,陈绍宗当然也没想过包围沈廷杨,只是想要突进去,接应耿仲明。
“这个耿仲明也算有些能力,两面夹击,面对如此劣势的局面,仍能坚持。”看着江面耿仲明左突右窜,或支援,冲撞,张顺有些感慨的说道。
沈廷杨闻言淡淡说道:“瓜州水师虽说创立不过一年,核心还是那些从辽东而南下的水师,余者皆是从四处搜罗而来的小型战船,只要围杀了耿仲明,瓜州水师破之易而且。”
见瓜州水师已经全体出动,沈廷杨旗舰上,令旗挥舞不停,不时有船只开始调转船头,顺风而下,拦截陈绍宗。
耿仲明部隶属汉军正蓝旗,亲卫之军足有千余人,因降清日久,家眷妇孺皆系于清廷之手,所以纵然局势不利,但在耿仲明的竭力维持下,仍困兽犹斗,一心突围而出。
耿仲明当年在毛文龙帐下,曾与八旗铁旗打过仗,在登州反叛时,曾于大明辽东兵打过,降清,入关后,也曾与席卷天下的李自成部打过仗,耿仲明的简历,虽然军力不众,但也绝不是金声桓这等人可以相提并论,无论是战力,意志,还是对清廷的忠心上。
耿仲明虽生性谨慎,但到了绝境,丰富的战场经历,和其王爵的荣耀中,仍然驱使他做最后的一博,见陈绍宗出动水师驰援,耿仲明大呼突围。
就在张顺与沈廷杨说话之时,前方越来越激烈的水战吸引了二人的目光,只见耿仲明残余的十三条大船,在三十几条小船的掩护下,借着顺风,已经突破了沈廷杨的第一道阵线,开始向沈廷杨的旗舰而来。
沈廷杨见状,令道:“命哨船拦截,不可使小船靠近旗舰。”
清军的这些小船,个头小,火炮不容易击中,而且船上多有放置容易引火的火油罐,和一些火药筒罐。
耿仲明有小船,但周军的小船更多,虽然清军顺风而下,速度快,但是周军船多,人多,三十几条小船几乎大部分被拦截,或被登船跳帮而夺,或被火炮所击中而被摧毁。
但是仍有两条小船冲到沈廷杨旗舰的面前,纵然甲班上的军士发铳,射箭,但仍有一艘船点火引燃了船上的火油,并将船钉在了沈廷杨旗舰的外侧船体上。
“快灭火,灭火!”张顺气急败坏的喊着。
虽然耿仲明的小船立功,但他的好运似乎也到此为止,残余的十三条大船,虽是顺风,但行进的速度依旧不快,更遑论周围不停有周军船只或靠上去,或发射火炮,此时的耿仲明狼狈不堪,一脸黑乎乎的模样,他早已经弃了自己的旗舰,退到另外一艘船上,只是看起来这艘船也不行,水手死伤惨重,左侧入水,虽不至于沉没,但速度大打折扣。
耿仲明有心再行换船,只是其余的船只几乎无一艘完好,不是燃起大火,便是被炮弹砸的一个又一个窟窿,不多时,又有两艘清军大船开始逐渐沉没,一艘被跳帮厮杀所夺取,仅存的十艘战船,又有三艘降帆投降。
“哈哈哈”耿仲明见有部下投降,当即哈哈大笑,遥想起自己的一生,也是多姿多彩的一生,从一介低如尘埃的矿徒,到成为毛文龙的义子,曾经多少次深入后金腹地,搅乱后方,又有多少次险象环生,但自己都一一挺了过来,只是看来这一次,自己要命丧于这长江之中。
耿仲明停下笑声,大声道:“古人曾说,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我以一介矿夫,以至如今贵为王爵,便是死也已值了,大丈夫岂能死于卧榻,死于战阵中,大善!”
随后耿仲明高呼酣战,直冲沈廷杨旗舰之处,张顺见状,急忙劝沈廷杨退却,留自己指挥旗舰与其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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