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极三年七月初的这几场大战让沧景武人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
被连破五寨,前后俘斩万余人,损失极为惨重,沉重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七月初八,龙骧军再度进至东光县附近,卢彦威亲自出城迎战,再败,一路溃至南皮。阵不复阵,军不复军,仅靠着万把人困守孤城,败亡之相十分明显。
葛从周听到消息时直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并没有全军压下,先后只出动了万把人,还分批轮流上,结果就是这么势如破竹。躲在营栅后的沧景武夫都被打崩了,溃不成军,让他很是惊讶,几以为是在打那些文恬武嬉的藩镇。
整场战斗中,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敌人军事素养的地方,就是撤退过程中有人断后,且非常坚决。虽然断后的部队最后也被击溃了,但公允地说,打得还是很顽强的。
沧景武夫,叫人大失所望!
“贼军这么弱,依我看,不如直接杀至南皮,攻拔之后,再夺了长芦,与东路军汇合,彻底拿下沧州。”龙骧军都游奕使贺德伦甩着马鞭,强烈建议道。
“便是走永济渠北上,这也太远了吧?我军后边可无援军。”副使王虔裕不同意。
贺德伦看他那样子,甩来甩去的马鞭也不甩了,虽然不说话,但看神色是很不高兴的。
朱珍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现在低调得很,非到万不得已,基本不发表意见。
“自魏至沧五百里……”葛从周瞟了一眼朱珍,见他不说话,想了想后,便道:“浮永济渠而上,却为一条捷径。不过,还是得解决成德的袭扰。此战,沧景只是一方面之敌,河东、成德才是心腹之患。”
成德从冀州东出,可以很轻易地截断永济渠。之前葛从周攻蓨县,就是为了挡住成德军东出的道路。
但龙骧军才两万多人,如果在蓨县屯驻重兵,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北上沧州。如果不管蓨县,全军北上,按沧景如今的模样,估计也没有与你野战厮杀的想法了,靠这么点人,是很难攻下南皮的。
所以贺德伦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也是被之前一连串的胜利给提起了心气。卢彦威再不济,守城还是可以的。
另外,在葛从周的谋划中,仗也不是这么打的。
一路高歌勐进,连连占地,看似激动人心,但你的战略目标是什么?这个问题要弄清楚。为将者,一定不能打着打着就偏移战略目标,这是大忌。
“遣野利兵马使率部逼近南皮,威吓敌军。”葛从周找来了幕僚,让他书写命令:“若贼军没有弃城而逃,便不要管他,径自退兵可也。”
这其实就是趁着敌军士气不振的当口,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乃常规操作。
“其次,定难军加强搜索,摸清楚成德军的动向。”
成德军之前在攻贝州,定难军骑兵快速机动,绕至后方,试图截断其粮道。他们成功找到了成德军护卫的运粮大队,并发起了试探性冲锋,但损失极大,败退而回。
不过这一番袭扰,也让成德上下大震。作为河北五镇中骑兵数量远超其余四镇的成德,派出了大量骑兵寻找定难军厮杀,将其驱逐了出去,并试图截断夏军粮道。
双方在这个方向,还有的纠缠。
“第三,给没藏结明传令,不惜代价攻打德州。十万之众,不能老被牵制在那里。”
德州汪齐贤部,虽然已被完全压进了德州城,但杂七杂八的兵马加起来不下两万,如果放任不管,则中路军后路就断了。
葛从周当初下令绕过德州北上,其实是冒了一定风险的。卢彦威统率的大军连连失败,或许也有这方面始料未及的因素。
如今打了这么久,一切都明朗了。剩下的很难投机取巧,双方的部署基本已经明了,完全看临战发挥了。
三道命令次第下达,信使飞快前去传令。
贺德伦心中不爽。刚因为大胜而提起的兴致,就被葛从周一连串的操作给浇灭了。全是他妈的田舍夫都会的排兵布阵,一点显示不出高人一等的水平来。
下达完命令后,葛从周又听取了信使有关西路军的汇报。
西路其实以天德军为主,镇守邢洺磁和魏博,兵力较为分散,任务也比较重,葛从周一直比较关心,因为这个地方是有可能受到河东、成德两方面夹击的。而这,其实也是他为何一直没有放心大胆沿永济渠北上的重要原因之一。
根据信使的汇报,晋军李存勖部数次下山,攻武安,双方已存在小规模的战斗数次。成德军又南下攻贝州,也打了好几次。
作为三路大军总预备队的武威军已经派出一部北上至相州,镇压了一次魏博叛乱,击退了李存勖帐下银枪效义军的一次进攻。但该部暂未归隶于西路军,依然作为全军总预备队存在。
听完之后,葛从周基本放心了。就目前敌军的兵力部署和进攻力度来看,西路暂时无忧,当地出不了大事。而只要西路稳住了,那么此战成功的把握就大多了,毕竟东路军兵强马壮,且已经推到了距离沧州不远的地方,他们才是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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