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府前线,镇南军大营。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照明的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远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复州援军抵达后,就在距离镇南军大营数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镇南军的兵营中,伤兵的痛苦哀嚎和呻吟声时不时的响起。
哨兵们站在自己的哨位上一声不吭,他们神情严肃,营地内的气氛也显得有些低沉。
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内,大公子江永阳神情有些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从临川府一路打到这里,每日他都需要亲自的调度指挥,一直神情高度紧张。
今日白天攻城失利,复州援军又到了,更是让他觉得心力交瘁。
长史黎寒秋坐在他的左手边,手里端着一杯茶水,一声不吭,正在生着闷气。
他堂堂的东南节度府长史,竟然在军中遭遇了软禁。
要不是对方是大公子的话,他已经翻脸了。
江永阳看了一眼黑着脸不说话的黎寒秋,主动地打破了军帐内的沉默。
江永阳满脸诚恳地向黎寒秋道歉说:“黎老大人,今日是我做的不对,还请黎老大人恕罪。”
“呵!”
黎寒秋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江永阳,眉毛上挑。
“大公子何出此言呐?”
江永阳尴尬一笑。
“黎老大人,我不是软禁你,而是战场上兵凶战危,实在是凶险万分。”
“您这么大的年龄了,这要是有个好歹,我没法子给江州交代呀。”
“还请黎老大人多多理解我的难处。”
黎寒秋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说:“那怎么说来,大公子是为了我好咯?”
“大公子处处为老夫着想,老夫简直是受宠若惊呐!”
江永阳自然听出了黎寒秋言语中的不满情绪。
这位老大人可是节度府长史,在东南节度府颇有影响力,他又不敢将其得罪死了。
“黎老大人,这一次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江永阳站起身,对着黎寒秋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这里给黎老大人赔礼了,还请黎老大人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罢了罢了!”
看到江永阳都给自己赔礼道歉了,黎寒秋心里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虽然对这位大公子一意孤行的行为很失望。
可对方毕竟是东南节度府的接班人。
对方现在都低头认错了,他要是还端着架子,那反而是显得他倚老卖老。
“大公子,先前的事儿就不提了。”
黎寒秋盯着江永阳道:“我就问你一句话,节度府的军令你是听还是不听?”
江永阳微微一笑回答说:“那自然是听的。”
黎寒秋质问:“那你为何不依令撤军?”
江永阳顿了顿,解释道:“黎老大人,不是我不愿意撤军,而是这永安城就是嘴边的肉,我实在是不忍舍弃呀。”
“这要是能夺下永安城,在这里驻防一支兵马,那这里就是边界了,许丘县,威远县等地就变成我东南节度府的囊中之物了。”
“还请黎老大人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我不撤军,也是为了我东南节度府着想。”
黎寒秋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说:“那大公子现在可是如愿夺取了永安城?”
江永阳讪讪一笑,面露尴尬色,没有吭声。
他要是能夺取永安城的话,现在已经派人去报捷了,何必在这里低声下气的道歉呢。
他还指望这位老大人在自己的爹面前去说一些好话,以减轻责罚呢。
“大公子,不是老夫说你。”
“节度使大人虽然没有明确说以后要你接任,可现在处处都在为你考虑,为你铺路。”
“你现在不需要多少大功劳,只需要一切听从安排即可。”
“你又何必冒险去争功呢!”
看江永阳低头不说话,黎寒秋有些怒其不争地道:“你可是我东南节度府未来的节度使,你当以大局为重啊!”
“我知道你想教训一下复州,顺便夺取一些土地,以助涨你的声望!”
黎寒秋气呼呼地说:“可现在我东南节度府什么情况你不知晓吗?”
“海州、云霄府、宁阳府、清平府贼军、叛军蜂起。”
“他们攻打衙门,残杀官吏,阻绝道路,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了。”
“如今就连云霄府知府都已经被叛军杀了,首级就挂在云霄城楼上呢!”
“现在你贸然的攻打复州,纵使夺取了一些城池土地,可如今后院失火,一旦形成燎原之势,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家都没了,你抢夺再多的土地城池,又有何用??”
黎寒秋语重心长的说:“大公子,我们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呀!”
面对黎寒秋这位长史的一番责怪,江永阳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可他在听闻云霄府知府都被杀了后,江永阳的面色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黎老大人,现在云霄府那些地方的局势当真是不可收拾了吗?”
他一直率军在前线作战,眼睛都盯着复州的军队在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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