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铃,你快撤离矿区,立刻进云城去找宛夫人,去她那里躲一躲,若是闻晏如的大军能及时赶回,城中百姓这回便能得救了!”
澜心小院里,越无咎满脸急色,息月寒此刻正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云洲岛而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虽然海域附近还设了一道防线,但拖不了多久,哪怕那几队巡逻兵奋勇血战,拼死阻拦,也不过蚍蜉撼树,最多能拖延一星半点的时间,再算算息月寒大军到云洲岛的距离,以及海上行船的速度,那帮赤奴的豺狼虎豹不出几个时辰,必定就能登上云洲岛了!
求援的信号弹早已燃放,闻晏如在海上也一定能瞧见,但就算他能及时率兵自十三火岛折返回来,最快也得到明天去了!
也就是说,岛上剩余的兵力必须得苦苦支撑一天以上才行,只要能等来闻晏如的主力大军,那么云洲岛上上下下还有一线生机可寻,否则便在劫难逃,岛上将沦为一片炼狱,无数百姓士兵都会成为赤奴豺狼的刀下亡魂!
“那你呢?”施宣铃呼吸一颤,仿佛猜到了什么般,紧张地盯着越无咎。
果然,少年俊逸的眉目微微一扬,脸上焦急之色散去,反倒带着几分无谓生死的笑意:
“我几年前就随父出征过,大大小小也打过不少仗了,在军中还曾有过一个不小的头衔,作为一个军人,我当然是留在这里,会一会那帮赤奴人了!”
“可是阿越,你……”
“别再多说了,你快进城去,我这次不能跟你一道了,闻晏如不在,这里群龙无首,几个兵长都乱作一团了,我才将他们安抚住,现下我绝不能离开!”
越无咎顿了顿,沉声道:“还好此前我也早做准备,料到息月寒必率大军来袭,岛上必有殊死一战,所以我将云洲岛所有的山头都走遍了,各处地形方位皆做好标记,熟记于心,此岛易守难攻,有着天然的地形优势,我已将从前做的战略部署图都分发给那几个兵长了,他们正在率兵部署埋伏……”
说到这,少年深吸口气,微微仰头,仿佛又在虚空中望见了父亲的身影,他一袭戎装铠甲,还是当年那个叱咤战场,率领越家军英勇杀敌,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的越侯爷!
自越侯离世后,不仅越家满门覆灭,从前跟随越侯爷的越家军也被打乱分散,下放到了各处军营,散落在东穆的天南地北,再不复原来的面目。
可越家军的军魂却从来没有熄灭过,仍熊熊燃烧在越无咎心中,哪怕沦为罪奴,被流放到云洲岛上来,他也一直带着从前父亲送他的那些兵书,还有父亲亲笔为他做的那些战术笔记,每每翻阅一遍,过往随父征战沙场的那些画面便会浮现在他脑海中,令他热血沸腾,久久难以平复。
“从前我父亲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一日都不曾忘记过,今日终能派上用场,越家军虽已不复存在,但威名赫赫,云洲岛上的那些将士们也都有所耳闻,他们信服我,不,确切来说,是信服我从前的那个身份,所以于此危难之际,他们请愿让我临时挂帅,带领他们打上这生死存亡的一仗……”
国之生吾,于国危难之际,必当赴汤蹈火,献以蜉蝣之力,不死不休。
这不仅是越侯爷曾亲笔写下的句子,也是越无咎的毕生所求,哪怕越家军如今四散天涯,只剩下他一个,燃尽他一身血肉之躯,他也绝不会让赤奴人得逞!
就像他同枫舟公主曾说过的那样,他愿做云洲岛上的最后一道护旗,若想攻岛取胜,除非息月寒从他的尸骨上踏过去!
“云洲岛是东穆在海上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若是被赤奴人拿下了,不仅岛上所有的人都要遭殃,赤奴大军也将长驱直入,无数东穆百姓都将深陷战火之中,自古以来若有战争,最惨痛便是百姓众生,无论男女老少,皆会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所以我不能退却,这场仗一定得打,还得打胜,因为我身后站着的,不仅是云城上下的百姓,还有整个东穆的黎民百姓!”
少年掷地有声的话语久久回荡在屋中,不仅施宣铃被震住了,连房梁上的小陌听了都愣了愣神,尔后又想到了什么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心,露出了复杂万分的神情。
“宣铃你快进云城吧,就让我留下来,带领剩余的士兵们酣畅淋漓地打上一仗,拖住赤奴那帮豺狼虎豹,为城中百姓争取一线生机!”
只要能拖到明日,拖到闻晏如率大军赶回来,云洲岛上下就有一条生路了!
“但,但息月寒可是带了十万精兵而来,哪怕你熟知地形,制定战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也敌不过人家的兵力啊,岛上毕竟才剩了不到一成兵力,你如何去对抗息月寒的十万赤奴大军呢?又怎么能拖上一天,撑到明日小晏将军赶回呢?”
“不,宣铃你错了,岛上可不止剩下的这些兵力。”
越无咎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他半边脸颊上还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为他俊逸的容貌更添了几分狠厉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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