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彭二的身份, 还有这一次随行的几名翻译,也是有些说道。
这些翻译皆是常乐书院的学子, 却不是最早那一批, 而是唐俭后来在当地招收而来。
这些人有出身高一点的,也有平民子弟, 所学亦是有所不同, 有些人要学得精进,要学文韬武略,所图乃是出仕, 另有一些人,则只学番话, 学得一门外语, 在这商道之上与人做翻译, 收入也是比较不错。
早前他们这个书院原本是靠常乐县公府养活, 唐俭每回都找罗用要钱, 也不觉得有什么亏心,毕竟当初这个学院的成立,也有罗用的一份。
后来换了白以茅过来当常乐县令,白以茅也算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又是白家那样的大家族出来的长子嫡孙, 照理说让他来当一个小小的县令是屈才了。
可是若论这挣钱的本事,这个白以茅着实比先前那块棺材板差得太远, 偏他也是个心大的, 又要建设新城区, 又要铺铁轨,整日里搞得那县衙里头的库房跟水洗过的一样,看得唐俭都不忍心再找他拿钱。
再说这常乐书院的属『性』也是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具体归谁管,要说它归国子监管,长安城那边也不跟国子学太学似得,这所学校拨款。
要说它归地方『政府』管,地方『政府』也管不着它,之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地方上的学校无非就是一些医学蒙学之类。
唐院长想来想去,最终就把这常乐书院给公学私办了,所谓公学私办,就是跟学生收学费的意思。
这个时代的学生原本也是要叫学费,叫做束修,一般就是规定了给多少肉多少布这样,不过即便如此,公办的学校也都是贴钱的。
唐院长既不想贴钱,那自然就要多收一点学费,为了能让更多有能力支付学费的家庭送年轻人来进学,这个招生的标准,自然也就要放低一些了,也不跟过去那般讲究出身。
平民百姓商贾匠人,只要是家里有资质较好的年轻人,又能出得起学费,就能送到常乐书院去进学。
近年来,有人将庭州伊州瓜州沙州这四个州,称为黄金四角,从西面的焉耆龟兹等地的大量商人以及货物,纷纷向此地汇聚而来。
在这种大环境下,能够通晓外文的人才就十分吃香,常乐书院刚一开始对外招生,就迎来了大批生源,一下子就解决了书院的财政问题。
唐院长办私学办得风生水起,有些商贾富户为了能让自家二郎在常乐书院进学,愿意给书院捐赠大量的钱帛。
看得一穷二白的白以茅白县令就很羡慕,原来办书院竟也这般来钱。
这些事情也是一早就传到了长安城的,朝堂之上亦有人提,只是并没有翻起什么浪花。
对于唐俭的遭遇,这朝堂之中很多人都是同情的,想他堂堂国公,开国功臣,当年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结果就因与圣人争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差点就把命给丢了,后来约莫是心里有些牢『骚』,整日的饮酒狂欢,无心政务,最后就因为收了别人几只羊羔,被贬成了光禄大夫,也就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具体工作的闲职。
如今他在陇西办学,自得其乐,那便由他去吧,也不算什么大事,总是揪着不放做什么。
对于这件事,皇帝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知道是对于当年的事情心中有几分愧疚呢,还是不想落人口实。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前两年去往西域的那十二名学子,近日终于也有了消息,便是从那些难民之中得来。
有难民随身携带一个画本,倒是几名唐人男子所赠,还道自己在遇到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不多不少正是十二个人。
得到了这个消息,罗用和侯蔺等人都很高兴,还有早前因为那个谣言担惊受怕的其余几名青年的家人们,这回终于也都能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画本,也被郭孝恪手下的人用一些粮食布帛换了来,通过驿站送到了长安城,在一日早朝之上,圣人将其递与众臣传阅,罗用当时也略略看了一眼,就是自己当初让乔俊林他们带上的画本没错。
诸位大臣看过以后都觉得:“这定然就是出自罗县令的手笔了。”
罗用所出的画本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它们都不是正正经经的画本,就算故事再精彩,图画再精美,也掩盖不了它们本是广告的事实。
个人风格这么鲜明,罗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按那几名胡人所言,他们遇到乔俊林等人,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就算当时乔俊林他们再往前走,一路走到了波斯,然后再原路折返,如今也该回来了。
之后的这一年多便杳无音讯,他们究竟去了何处,遭遇了一些什么,全然不知。
有人说大食和波斯正在打仗,波斯打不过他们,大食人把商道给截了,想从波斯那边穿过大食来到大唐,简直难如登天,如今许多波斯商人都是用大船载着货物沿着海岸线来往东方,岭南道那边便有许多波斯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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