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伯犹如一个老龄巨婴，奔向老父亲的怀里。

　　 阿公：……

　　 阿公忍无可忍，一把推开，父爱也给得相当干脆。

　　 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大儿子背上：

　　 “干啥呢干啥呢，这么多人看呢，我不要脸的吗。

　　 以前不是挺扛得住事的吗，现在给我撑住喽，多大点事啊，不就是……”

　　 大伯父呜呜抹眼泪：

　　 “是啊，不就是大儿子跑了，家被抄了，人被打了，唯一的血脉还有可能不是老杨家的吗。

　　 …爹啊，儿子扛不住啊。

　　 这事换你，你比我哭得还大声呢。

　　 儿子的命太苦了，比黄连还苦啊。”

　　 阿公无言以对，他老了，拿不动刀了。

　　 杨父十分看不上大哥要死要活的样子，以前都在他面前摆谱呢，现在闹哪样：

　　 “我说大哥，你苦就苦，可别扯上咱老杨家啊，老杨家那么多根呢。

　　 你也往好处想想，还好咱知道得早，不然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再说了，这不是商量去找你亲家的家底吗，实在不行咱们一块去找呗。

　　 运气好能找到了，大家伙商量商量也能分你一点。

　　 没钱万事难，有了钱你起码还能过得下去。”

　　 杨父这些话说得慢，用眼神示意大家伙意见，见没问题，才肯定说出来的。

　　 大家伙对杨大伯挺同情的，对杨父说这话没意见。

　　 有啥意见啊，本来就是人家亲家的家底。

　　 他们、他们就是做个好人，帮忙找出来，得点份额罢了。

　　 还别说，杨父话糙理不糙。

　　 无论啥年代，没钱真的不行啊。

　　 他们渔村吧，饿不死是真的。

　　 但你煮个菜也要买盐啊，天天吃水煮菜谁能受得了。

　　 身上要穿的布料，你也要买吧。

　　 又不是原始社会，关键部位挡几片树叶就能出门。

　　 就说杨大伯这个五十岁的人吧。

　　 家里遭此一难，大队部帮简单修好门窗。

　　 但那也是借钱给他的，到时候总要还的。

　　 这还不包括那些受害者家属，隔三差五要上门闹。

　　 人家儿子女儿现在还没回来，活生生的一条命，都成年了啊，要多少米粮养大的。

　　 他们也不管了，反正跟你儿子出去的，你们做父母的就要负责到底。

　　 杨大伯说自己苦，还真没掺杂水分。

　　 含辛茹苦养大儿子，快30岁才结婚，突然发财了，还没享受一年，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杨大伯抹着眼泪，老眼通红，心绪平复了下来。

　　 “对，小弟你说的对，先别管那对奸夫淫妇，咱们得去找钱出来，等我回来的，看我不……”

　　 阿公哼了一声：

　　 “得了吧，也别说你那丑儿媳妇了。

　　 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公安都说他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呢。

　　 也不知道有没有娃沦落在外面。

　　 啧啧，你说说，你是不是我捡来的？怎么教育孩子那么差劲。

　　 你儿子儿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长得丑玩得花，比我们那年代还狂。

　　 懒得说了，梅啊，你当初生老大的时候，没被人调换吧。”

　　 大家伙狂擦汗，老爷子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吗。

　　 阿嫲骂了一声：

　　 “还调换，你想屁吃，当初嫁给你就在一条小破船过日子。

　　 老大几个全是在船上生的，茫茫大海就咱家一条船，跟谁换？你告诉告诉我。”

　　 阿公讪讪，只好挥手赶人：

　　 “得了得了，你们各回各家，收拾东西快出发吧。

　　 这事多等一天就有变，轮着开船啊，别撞暗礁上，人我不担心，船坏了就亏死。”

　　 末了还特地交代杨大伯：

　　 “你回去就跟你媳妇说一声，今晚在这边连夜织网还钱，你还欠我三十块钱呢。

　　 记住了，这事别跟你媳妇说，你媳妇那人，就是藏不住事的。

　　 要是找到东西，你就听大家伙的，他们怎么分你都得听着。

　　 本来你就没份，大家伙也是出于同情心…”

　　 阿公话说得漂亮，老吴头他们舒坦极了。

　　 阿公重点是让杨大伯，要是分到钱，别拿回家，就放这边藏好。

　　 就现在这种情况，杨大伯要是敢露财出来。

　　 那后果、大家自己想吧。

　　 阿公和阿嫲想到二儿子家的阿兵，老两口先把事压在心底，未说出口。

　　 林大海前天回来私下说了，跟杨清立出去的那些男男女女都找到了，没有缺胳膊少腿。

　　 只不过被压在大船上干苦力，女的吧，大家伙细想。

　　 几艘大货船，不光有本国人，国外偷渡的海盗也有。

　　 船上不法分子过多，还有危险武器。

　　 如果军方突然行动，恐怕会适得其反。

　　 因此只好秘密跟踪，同时调集各方人手，准备作战方案，最快也就是年前有消息。

　　 林大海大致也就说了这些，详细的就是保密信息了。

　　 也就是童瑶几家嘴严，和村长关系好，才听到一丢丢信息，不然还真没法打听。

　　 童瑶一伙人老有经验了，全是行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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