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就见杨溪俊一骨碌坐了起来，费力睁眼看着童瑶，扁嘴喊：

　　 “娘，娘。”

　　 杨母一脸：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童瑶也不多说了，抱住儿子用被子包起来哄了哄：

　　 “娘在呢，小渔民出海咯，要不要去。”

　　 杨溪俊伸出手抱住童瑶的脖子，闭眼软乎乎的应声：

　　 “要，俊俊开船，抓好多、好多鱼。”

　　 杨母抱着熟睡的顾南，童母进来帮拿衣服，忍俊不禁道：

　　 “我们俊俊可真厉害，能开船了。”

　　 呼呼——

　　 回应童母的是杨溪俊的小呼噜声。

　　 童瑶把他的手塞进小被里，出门。

　　 来到码头上，童瑶吓了一跳。

　　 黑压压的一群男人蹲在岸边，或闲聊、或抽烟。

　　 中年妇人、年轻媳妇是站在旁边东家长李家短小声八卦。

　　 杨二伯一家都来了，二伯母、大儿子杨清伟、杨清秀。

　　 杨母三个哥嫂在其中。

　　 梁勇辉一家也来了，老父亲、老母亲、媳妇三人。

　　 老梁头的第二条船就是租给他们的。

　　 童瑶真是服气了，大家伙就差拖家带口过来了，消息传达得相当到位啊。

　　 见童瑶一家过来，全站起来，欢天喜地的围上来寒暄。

　　 大家伙： 财神爷来啦，全体起立！！

　　 杨母和童母也被一群妇女同志们围着恭维。

　　 说了会话，有些会来事的，积极的从童瑶她们板车上抬渔具、箩筐上船。

　　 年轻媳妇们在童瑶身边夸熟睡的小哥俩。

　　 什么俩孩子长得真好咧、比小猪仔睡得还香，是个有福气的云云。

　　 童瑶扬起不失礼貌的小脸一个个回复。

　　 等杨父他们买完柴油和冰块，大家伙才纷纷上船。

　　 蛋家村总共九艘拖网铁皮船，周边三个村子加起来是28艘。

　　 三十七艘船陆续出了码头，行驶在海面上，场面就壮观了起来。

　　 这也是几十年来，四个村子的二手渔船统一出动。

　　 颇有几分千钧一发的气势。

　　 然而，他们只是平平无奇的捕鱼佬罢了。

　　 就这，也让码头哼哧哼哧摇撸的渔民们羡慕半死。

　　 杨清伟站在新买的二手船驾驶室边，转头看到那些伶仃飘散的小木船，想到昔日他和老父亲也是其中一员。

　　 “捏捏捏，爹，你看，之前叫你积极买船你偏不听，要不是我兄弟认识人，现在吭哧摇撸的就是我们爷俩了。”

　　 杨二伯凌晨起来困得很，撑起精神开船。

　　 大儿子在耳边跟旱鸭子似的嘎嘎嘎，恼火道：

　　 “喊屁，等下我一脚踢过去，让你跟着他们一样继续摇。

　　 买船家里就剩十多块钱，你几个孩子上学、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用，阿兵媳妇过几个月就要生娃了，看你怎么办。

　　 生你两个兔崽子还不如丢茅坑算了，老子辛苦大半辈子福没得享，还要出海帮你们养娃。”

　　 “爹，这话说几百遍吧，我耳朵都起茧了，你看人家三叔、梁叔、吴叔不也一样出海。

　　 对了，还有阿牛伯，比你大一岁吧，人还比你勤快，人家说什么了吗，就你会念叨。”

　　 “我懒得跟你吵，就没个当人家儿子的样。

　　 要不是没法改户口，我都想把你踢出去。

　　 把阿桦写进来，看人家怎么当儿子的，老子说十句，他不敢回一句。”

　　 杨清伟翻了个白眼：

　　 “别人家人家，你有我这个孝顺的好大儿就偷着乐吧，阿桦那是话少，逼急了还不是和三叔对骂到嘴干巴。”

　　 “你少说几句，这次人家阿桦立马找上门喊我们跟着来。

　　 你以后对三叔一家可要真心待着，别整那些歪心思。

　　 一笔写不过两个杨，我们老杨家要拧成一股绳，互相扶持，知道没。”

　　 “爹，你这不是说废话吗，我早八百年就跟你说过了，跟着阿桦夫妻俩干，不会差的。

　　 你看，我们刚把船开回来，就能跟着出海捞海星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先见之明。

　　 靠你那懒性子，船明年都不一定有影。”

　　 “你过来。”

　　 杨清伟闹不明白他爹要干嘛，走近了点，就见他爹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扭头继续开船，沉默了。

　　 “干啥？叫我过来你又不说话，困了？早说我来开，你又不信我。”

　　 杨二伯依旧没说话。

　　 “爹，爹？嘿？颠啦？”

　　 杨二伯看着前面行驶在黑暗海面上的渔船，吐露出一句：

　　 “我懒得颠，本来想大义灭亲，踢你下海的，现在我懒得动，等到地儿再说。”

　　 杨清伟：……

　　 要行驶四个小时呢，杨清桦本来想补个觉的，奈何两个大舅哥开始晕船了。

　　 童华还好些，有了一次经验，只出现头晕目眩的征兆。

　　 童伟比他严重点，头伸出船边，呕得不行。

　　 杨清桦只好拿出野生的小青柠檬给他吃。

　　 这种果子在他们这边太多了，酸得掉牙，一般拿来腌制，煮海鱼的时候放点。

　　 新鲜的直接拿来煮鱼也行。

　　 童瑶挺喜欢吃烤鱼烤虾的，闲了就给杨母安利。

　　 烤秋刀鱼的时，用小青柠檬切成个小口子，把里面的汁水挤到刚烤好的秋刀鱼肉上，会让肉质比较松软鲜嫩可口。

　　 这会就算了，童伟一口咬开小青柠檬，酸得天灵盖都快掀飞。

　　 好处总算不想吐了。

　　 杨清桦在甲板上照顾两个大舅子，童父接受度良好，还有兴致和驾驶舱的杨父谈天说地。

　　 童瑶和两位老母亲半坐在船舱补觉。

　　 杨母睡不着，担心道：

　　 “阿瑶，你说这次那么多人跟咱们过去，万一到了岛上，海星都跑走了咋整。”

　　 童母昨晚在家里就听他们说那个岛上的海星怎么怎么多，没亲眼见过，这会听杨母说，也跟着担心了：

　　 “是啊，刚才在码头上，看他们的兴奋劲，我也没好意思说，这要是没有海星，会不会怪咱们。”

　　 童瑶觉得两位老母亲就是有点那啥…杞人忧天啊。

　　 “不会怪咱们的，来之前我都说清楚了。

　　 海星不是死物，它们啃食完贝类啥的，自然会走的。

　　 说白了，就跟赌博一样，运气好它们还在原地，运气不好那就啥也没有。

　　 而且没有海星，那就原地拖网呗，在哪里拖不是拖，换片海域，说不定海货还比原来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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