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这就来了。”
王伟从他手里接过椰汁瓶子,顺势拧开瓶盖,抓一个杯子放在我面前,先给我倒上。我及时稳住杯子,刚好和他的动作重合,于是我们两人的手就这么紧密的挨在一起。
算是出狱后第一次触碰。
我觉得我的手一烫,好像火星子掉在上面一样。但我并没有把手缩回来,而是更紧密地靠在他的手背上。
他自然也有感觉,我小心翼翼抬头看他,观察他的眼神,脸色。
但他除了眉头微微拧成毛毛虫以外没有别的神情流出,难以判断喜怒哀乐。
这家伙……到底还在变扭什么?他倒饮料的速度很快,等我杯子一满就把手抽走,开始给儿子倒。
儿子的杯子只装了八成便结束,
旋即他便把瓶子盖好了。
“你不喝吗?”
“你们两个喝。我吃饭。”
“……”
“妈妈,爸爸不爱喝甜的。我们吃饭吧。来,妈妈我们碰一杯,可以吗?”
儿子把杯子举到半空,凑到中央来,我将心底一些躁动因子强行压住,端杯和儿子碰了一下。
“好,妈妈和你碰。来,他不喝就算了,咱们娘俩喝!”
哼!
爱喝不喝。就他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我欠他几百万似的,要不是儿子还在这儿,我不想打破现在的和谐气氛,我还真得找他说道说道!
要怨要打要骂直接点,何必这样冰冷?这样他自己就好受了吗?这欠抽欠收拾的男人!
这场饭局还算平静,他做的菜也很合我的胃口。辣椒并没有放太多,估计也是将就我儿子。
而且我从里面刚出来,吃辣这方面比不上从前。絮絮叨叨的我居然吃了两碗饭,这算得上是我最近最好的饭量。
我吃完就放碗,他带着儿子在客厅看电视,我随手抓住围裙打算系上洗碗,但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我对着客厅的人求助。
“那个……能不能帮我个忙?”
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种话来,我可从来不会对人求助的。哪怕是以前小时候需要某种东西,想要得到什么,都从不会求人。
要么得不到。
要么自己想办法得到。
王伟和儿子转眸看我,都没说话,但儿子牵着他的衣袖说:“爸爸,妈妈说让你帮她一个忙。”
说着他就从王伟怀里梭到地上,跑到他房间去了。给我们腾出单独的相处空间出来,王伟在沙发上静坐一两秒后起身走进厨房。
每走一步,节奏都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最终和我隔着一定的距离。
我的心里又在微微打颤,也在隐隐刺痛。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说:“能不能帮我把围裙系上?”
他无声沉默着。
就在我快压不住脾气要爆发之前一秒他及时伸手把我手里的围裙往我头上一套,很快打个结后便走出厨房。
甚至都没有给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将沙发上已经叠成豆腐状的被子抱进主卧。
然后人就没再出来过。
我心里有点难言,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心脏一般,让我有点难以呼吸。
也有点憋得发慌。
但想到孩子现在还在屋里,最终全都压住了。等我碗筷洗完儿子迅速从屋里跑出来,直接提出要出去吃宵夜的请求。
主卧没有动静传来。
我支楞儿子去叫他,儿子立马心领神会的跑到主卧去,不多时就把他从主卧拉出来,两人已经换好鞋在家门口等我。
“稍等一下,我换个衣服。”
“右侧衣柜最里面有一件衣服,是新的。你穿那个吧。”
我刚往主卧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听到入户门那边传来王伟的声音。脚步下意识顿了顿。
旋即,手紧了一紧。
“……嗯。”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应他,这声音或许是从鼻腔发出来的。因为我的鼻腔和眼角都痒痒的,酸酸的。
视线似乎已经变得模糊。
等我走到主卧把门关上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落在我手背上,把我烫得一个激灵。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诠释现在的心理状况和感受。
觉得难受吧,又好像没资格难受。
可要说不难受吧,又真说不出口。人家都说我向来比人敏感,碰到什么事儿总是像个带刺的刺猬一样,从来不愿意静下来好好缓和缓和。
就是人家传闻中的情绪不稳。
但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心里有刺儿难道真的好受吗?日子好过吗?心里装着东西不爽快真的会对周遭的人或事没有任何影响吗?
不会。
人都是情感动物,都是受情绪支配的。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情绪稳定?所谓的情绪稳定不过只是不在乎而已。
压根就没把事儿放在心里,又说得上什么稳定不稳定?
我按照他的话打开衣柜,顺利找到他说的衣服。是一件黑色毛领大衣,派克服的形状,但里面却是特别舒服的毛茸茸的毛,不出意外应该是兔毛。
但他这个兔毛质量很好,跟我以前所感受到过,摸到过的皮草类的衣服都不一样。估计花了大价钱。而他的尺寸也拿捏得到位,上身特别合适。我甚至觉得如果身材不走样,这衣服或许我会穿到老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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