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赵瑟瑟(22)
......
再次收到裴照转达的关于顾剑的消息,李承鄞的确起了疑惑。
顾剑迟迟不露面,柴牧和裴照对此似乎都有预见一般,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在他面前时时遮掩,不知在瞒着什么。
李承鄞心生疑窦,但出于对二人的信任,只能暂且将这些微妙的猜测压下,垂眸仔细端详手中的铜钱。
裴照按照他的吩咐又找来了几枚,并未惊动任何人,此刻数枚铜钱摆在几人面前,轻而易举便能看出其中的差异和分别。
也几乎坐实了户部必然有人做了手脚。
柴牧沉思片刻,开口:“殿下,这两枚铜钱一轻一重,实在蹊跷,只怕太子在户部谋划了不少,不妨奏明陛下彻查此事。”
这是太子的把柄,极有可能是能够扳倒他的重要证据。
此事牵涉甚大,私铸假钱尸位素餐不说,只说这偷铸的银钱去向何处就值得深究。
即便夸大一番,定个谋逆也未尝不可。
陛下身居高位多年,皇权不容挑衅,对这种事情只会更加敏感,必然不会轻易放下。
李承鄞却并未答应,摩挲着手里的铜钱,神情冷肃:“如今证据不明,贸然上奏,怕是会打草惊蛇。”
只凭这几枚铜钱,就算闹到父皇那里,也不过是白费口舌,白白给太子留下了喘息和掩盖证据的机会,得不偿失。
要揭露,也得证据确凿,能够一击致命的时候再揭露才好。
柴牧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并不赞同,皱着眉劝谏。
“殿下,此事牵涉太子,我们贸然出头调查未免太过引人注目,还是交给陛下下旨彻查更为稳妥。”
他们如今要做的是蛰伏,至少不能让高相的人发现殿下的锋芒,免得被太子和高相两头打压,所以如今不是露出锋芒的好时机。
李承鄞看着他坚决的模样,一时沉默。
柴先生似乎过于信任父皇。
此事关乎太子,即便太子真的做错了事,但父皇真的会大公无私予以处置吗?
父皇不会乐意见到他表露出足以动摇太子的实力和野心的,此事由他出面揭发和查证,无论成与不成,都只会让父皇心生芥蒂。
“先生放心,我会小心查探。”
李承鄞掩下思绪,最终没有立即应允,只说:“等证据确凿,再作定夺。”
若能找到关键证据,他有更好的人选去接手此事。
柴牧劝谏不得,也只能依他意思暗中展开查探,经暗查发现,户部的铜钱铸造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缺漏,说明市面上流通的那批铜钱的原料并不是出自户部。
可铜矿的开采官府掌控,每年的产量都有定额,轻易做不得假,那么大分量的铜会出自何处,又是以何种原因掩人耳目不被发现,顺利流成铜钱进入市场?
李承鄞思索之际,锁定了一个出处。
万佛寺
临近节庆,寺庙里人影攒动,略有些拥挤,本该是喧闹的氛围,可靠近大殿内却逐渐显得静寂和肃穆。
重重叠叠的佛像宝相庄严,半圆形的殿内一尊尊铜像或大或小森罗密布,栩栩如生,仿佛拥有着生命,佛陀慈祥的面目栩栩如生,目光如有神聚,从四面八方投射的注视让人不由得肃穆,却又有些不寒而栗。
肃穆而森严。
李承鄞伫立观察片刻,抬手触摸到就近的一尊佛像,触手是铜绿的冰凉,他抬手轻轻一敲,沉闷却又不显清脆的敲击声在耳边回响。
铜像一般是中空的,清脆的敲击声并没有什么不对。
李承鄞并不甘心,接连查看了好几座铜像,却依旧没什么发现,直到绕步到了后殿,依旧是一座接一座地佛像,却都是睡卧着,显然是为了万佛节新铸或者修缮的佛像,还未来得及归回原位。
抬手轻轻敲击,回声沉闷又坚实。
找到了!?
正待细看之时,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接近,甚至有兵刃出鞘时的微弱撞击声,李承鄞眼神一凝,果断藏在了就近的后门,察觉到身后脚步声并未停下,似乎疑心未消。
来人是忠王世子李酽,此次万佛节便由他请旨全权负责,这些佛像想来也是他督促铸造。
直觉到有什么不对,李酽拔出刀刃,默声搜寻了寺庙后院的各个角落。
最终毫无所获,只能暂时放下戒心,却也不忘让手下去万佛寺外各个出口查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出没。
李承鄞早在看清来人是谁的第一时间便撤离,并没有选择常出入的地方,而是借着寺院后院密集的竹林一路沿着人迹罕至的小径,自万佛寺后山到了一处小巷。
刚驻足片刻,便听见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李承鄞旋身避开,在脚步声逐渐接近之时猛地出手,将来人捂住口鼻逼至墙角,正欲用力之际,才察觉到手心的触感柔嫩异常。
李承鄞恍然回神,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许久未曾见到瑟瑟,如今骤然相见,却险些将人伤到,李承鄞难言愧疚和心疼。
“疼不疼?”
终于脱离被桎梏的状态,少女掩面轻咳几声才缓过呼吸,只是因着刚刚几瞬的窒息有些惊慌和茫然,眼里水雾不自觉漫开。
“不疼...”
瑟瑟呼吸均匀了几分,开口轻问:“殿下怎么会在此?”
“只是查探一些东西...”
他以为是李酽的人追了过来,所以即便脚步声有些熟悉也并未多想,避闪不及只想将人打晕,却不曾想是她。
实际上他第一时间便撤去了力道,只是到底留下了几分红痕,李承鄞顾不得其他,抬手拭去少女眼尾滚落的泪珠,难掩懊悔。
“抱歉,我并非有意。”
青年略带薄茧的手指抚在眼尾有些刺痒,瑟瑟眼睑轻颤,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只是看了一眼他身后,轻声问
“殿下从万佛寺出来?是在查探些什么?”
李承鄞不曾瞒她,“手底下的人察觉到有人偷铸铜钱,我暗中来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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