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顾盼神风
洛阳城最高的建筑是“通天浮屠”,若论最气派的是哪里?
自然是位于相思湖畔的“碧游山庄”,此处原是唐朝神都的东宫,储君太子的住所,后遭受战乱倾毁。太祖皇帝赵匡胤欲迁都洛阳,故重建城中各处行宫,署衙,府邸,其中就有此处。
你隔岸远眺,一眼望见的是蓝天白云环绕,红墙黛瓦相接,碧绿的湖泊边楼阁巍峨矗立,湖水清澈见底,仿佛一面明镜,倒映着周围一树一花,一砖一瓦,一人一景。
倘若夕阳西下,“碧湖山庄”的墙壁上会投下一道道金色光芒,照在静静的湖面,能反射出五彩斑斓的水影,犹如仙境一般。
洛阳绝佳处,碧湖堪鳌头。
游玉遮心中的鳌头,是君临洛阳,雄踞京西。
可与其竞争的对手很多,很强。
北面的“老公子”拥有洛阳最庞大的武装集团,最冷血的杀手组织,他的实力足以吃掉任何一家。
若非有四家公子对峙,形成互相掣肘,彼此牵制的态势,回百应早就动手了。
南面的“小公子”池日暮本不如“小碧湖”,特别在损失军师刘是之以后,运筹帷幄的能力大不如前。
令游玉遮未料到的是,方邪真冲锋陷阵,连挫劲敌。七发禅师固守池府,稳住后方,“兰亭”反而崛起势头奇快。
战略方面,瘫痪的池日丽依然老练,沉稳,加上大夫人颜夕内外打理,亦是井然有序。
西边的“千叶山庄”葛玲玲虽是女流,心机确是一流,且精于权术。又有大总管“五大皆凶”司空剑冠忠心辅佐,步步为营。
而蔡旋钟,温放白一加入,已具备和其他三家较劲的资本。
“难啊。”
“难啊!”
“难啊……”
游玉遮一连说了三次难,语调、语境、语意皆不相同。
说话间,他展开手里的折扇,扇面上写着“问君能有几多愁”。
身边的顾佛影拢手合袖,一副商贾的做派。
他听懂游玉遮的话,亦读懂他的心思。
洛阳城的事,“顾盼神风”纵不尽皆知,也晓得八九分。
他加入“小碧湖”的目的很简单。
助游玉遮登上洛阳君大位,为自己谋份富贵。
顾佛影所求的“富贵”,不是平常人眼里的富贵。
寻常的富贵,你只能拥有。
拥有也会失去。
那不算真正的富贵。
他要统治性的富贵。
那是攫取,霸占,强敛,侵吞,夺走,并收……
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游玉遮若事成,自己便是洛阳城的二号人物。
届时,有挥霍无度的财富,随心所欲的权力,万人簇拥的地位。
比起师兄“多指头陀”委身蔡府听命,师弟“七发禅师”寄居池家效力,岂不强出百倍?
什么“当世六大高手”的名头。
顾佛影不看重。
他重利。
名头再大,也是民。
为民者,能有多大?
至多不是下民,贱民,流民,贫民……而是平民,良民,顺民,善民……
那有何用?
屁用没有!
他要当官。
高官、大官。
管民的官。
凭自己的头脑不当官,而去跑江湖,简直是浪费,是糟蹋,是埋没。
上负苍天,下负祖宗。
顾佛影志在庙堂,而非江湖。
“公子,是不是有三桩心事?”
游玉遮迟疑一刹,惊讶的问:先生怎知是三桩?
顾佛影洒然一笑:公子自语三次愁,言由心生,必然是有三件烦心事。
游玉遮舒然一问:先生且说说看,是哪三件事?
顾佛影扪捻须角,故作沉吟道:这第一件嘛……莫不是京城里生了些枝节,蔡太师那边尚无好消息传来。
游玉遮将折扇一合道:不错。蔡太师似乎对我要竞争洛阳君的事,反应有些冷淡。表面上既不反对,亦不支持,态度模棱两可,不甚在意。
顾佛影道:那倒在我意料之中。
“哦?此话怎讲?”
顾佛影道:蔡太师素来对自己扶植的人怀有戒心,生恐有朝一日会喧宾夺主,取其代之。在洛阳,他需要游家这支江湖势力为其争势,且控制在他股掌之间,替其卖命。而不愿坐视咱们做大,威胁到他,甚至反噬他。
游玉遮轻轻眨眼,如蝶翅微微颤动:好比曾经的白愁飞与元十三限?
顾佛影笑道:此二人不及公子项背,如何能相提并论。
“先生,这般奉承我,折煞小可也。”
顾佛影道:顾某绝非恭维。白愁飞的金风细雨楼是苏梦枕所留,并非其打拼所得,名不正言不顺,且不光明正大。论威望不及苏梦枕,论人心完败王小石。偏偏他又妄自尊大,得意忘形,不肯静下心来慢慢经营,稳固自己的地位。收买人心,培植心腹,分化旧部,剔除异党,这四点一个都没做好,便草率起事,强行夺权,导致最后功败垂成。公子与白愁飞境遇不同,“小碧湖”是游老庄主打下的基业,传到公子手里又进一步发展,你这位当家人名副其实,众望所归。而游家是铁打的营盘,铜铸的兵,上上下下唯公子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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