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疯子囚犯
看守大牢是个苦差事,一般都是新来的衙役看,要么就是没什么能力的老衙役。但成守义不允许无用之人留下,混了五年还毫无建树的,都被他打发走了。
所以看大牢的都是新来的衙役,而宋安德今日还是头一回值夜班。
他认认真真巡视了几遍大牢,本来一切无事,可突然就有人发了疯,拼命捶打墙壁,锤得墙粉滚落,拳头血淋淋。他嘶声嚎叫,似一匹中箭孤狼痛苦哀嚎,吵醒了整个大牢的人。
“吵什么!”
“呼——有人发疯了,有好戏看了。”
“牢头——牢头在哪——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别吵了狗东西!”
宋安德急匆匆过来时,被牢里的景象吓了一跳,那年轻男子正用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他开门制止,差点被他给咬伤,眼见已非自己能控制的场面,他急忙去喊姜辛夷,想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姜辛夷随他刚进入大牢,便有人吹起口哨。
“好美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是哪里来的,大理寺还藏着个美娇娘啊?”
姜辛夷没有理会那些污言秽语,宋安德颇觉抱歉,他大着胆子朝他们大声道:“都安静!”
胆小的犯人闭上了嘴,可胆子大的老手一眼就瞧见他瞬间涨红的脸,纷纷嘲笑道:“这是哪来的野小子,大理寺什么时候收胆小如鼠的人了?”
宋安德虽然做了三年衙役,可那是小地方,他们身着官服只要一出现大家就噤若寒蝉了,哪会像京师的囚犯那样胆大包天,敢嘲笑官差。
他已不打算理会了,可姜辛夷却停了下来。
她定住脚步偏头看向那笑得最大声的囚犯,目光微凝。
那囚犯见她看自己,舌头舔了唇边一圈,极尽轻佻之意:“小娘子看什么呢?”
姜辛夷说道:“痰声漉漉似水沸,舌质暗淡苔厚腻,你是不是常觉胸闷乏力?”
旁人纷纷瞧他,壮汉顿了顿朗声大笑:“我身体这般壮实,怎会觉得乏力。”
姜辛夷轻笑:“你若再这般亢奋,小心突然昏厥,口吐涎沫。”
旁人嗤笑声起,壮汉顿觉受到莫大耻辱,气道:“我身体、体……”他一阵气短,竟是两眼一翻,四肢抽搐起来。
那原本还在笑话人的囚犯立刻散开。
宋安德一个脑袋两个大,那边囚犯还在疯叫,这边囚犯就晕倒了。
前辈不是说大牢没什么事发生的么,大骗子呀!
姜辛夷说道:“开锁。”
宋安德急忙去开门,姜辛夷走了进去,握住壮汉的手腕,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
“白天见他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了。”
“真吓人。”
“姑娘你懂医术啊?”
这会没人再喊她小娘子了。
姜辛夷取针替他扎了两处穴道,待他平稳下来,起身说道:“明日来药铺给他取定痫丸来,让他吞服三日。”
宋安德颇紧张地问道:“他怎么了?”
“喉中痰鸣罢了。肝气失调,阳升风动,但风痰聚散不定,所以发作无固定,少亢奋,少动肝火再配以吃药就能好,不是什么毛病。”姜辛夷又对方才那些吆喝的人冷声道,“你们也想挨针就继续熬夜不休,速速睡去,鬼哭狼嚎什么。”
众人也不知是见识过了她的针还是见识了她镇定如冰的气场,急忙各归各位就寝去了。
宋安德暗暗称奇,随她锁上牢门继续往前走时悄声问道:“要不姜姑娘来我们大理寺兼任狱卒,一定能做的特别好!”
姜辛夷翻了他一个白眼。
回应尽在白眼中。
还未走近牢房,姜辛夷已听见那囚犯凄惨的嚎叫,他的嗓音已嘶哑,撕裂的叫声仿佛喉咙都渗出了血。十指因硬生生地抓壁抓门,指甲断裂,鲜血直流。可饶是如此,他仍没有停下,喊着“葡萄葡萄”,十分瘆人。
宋安德不敢开门,说道:“就是他,这都快嚎了两刻了,得亏这大理寺建得结实不透音,否则整条街的人都要被吵醒了。”
恰那犯人靠近铁窗,姜辛夷捉住他的手腕要把脉,可那人反应极快,反手就将她的手捉住,转眼就在她的手腕上抓出了血。
宋安德一见拿起木棍就痛击他的手:“松手!”
可犯人已经疯了,他死死抓着这雪白的胳膊,染血的手臂在他眼里变成了一颗晶莹的血葡萄:“葡萄,葡萄!”
他张嘴就要咬,姜辛夷拿起木棍就塞进他的嘴里,用力一捅,棍子差点捅破他的喉咙,可他没有松口。
这次连姜辛夷都觉得惊讶了。
他这不是疯了,他这简直就是失智,失了肉体痛感。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朝犯人身后扔了一个东西:“葡萄在那里。”
犯人余光瞥见一个圆润的东西抛在身后,他当即松手去接,可手上却觉生硬,低头一瞧哪里是葡萄,分明是一颗珍珠。
他愤怒得朝铁窗扑去,李非白伸手在他身上点了穴道,令他不能动弹,只能赤红着眼睛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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