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三酒身体一拧、腾空跃起,随即面对着来人落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猫科动物的轻盈和精准。
她微微压低下巴,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紧紧地盯住了来人。
……才看了一眼,林三酒就已暗暗地确定,这个人绝不是红鹦鹉螺的居民。
红鹦鹉螺里的常驻居民,总是有一种他们独有的气质——常年生活在人来人往、高度发达的地方,让他们眼界开阔,善于交流,打扮风格一个比一个猎奇;然而物质供应失衡且不稳定,又一直处在拿签证的焦虑里,加上大人物肆意横行,红鹦鹉螺的居民看上去始终有些敏感而紧张。
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却非常放松自如。
一身勉强算是干净的素色外衣,像斗笠一样将他——姑且先这么叫吧——从脖子遮到了脚腕,仅露出了底下一双黑布鞋。他肤色纯净,嘴唇嫣红,眉眼乌黑,手背上露出了几条细细的、竹叶似的青筋;歪过头的时候,齐耳短发就倾洒了下来,叫人更是难以分辨这人的性别了。
猛一打眼看,这个年轻人似乎哪里都十分正常;唯独一双耳朵像精灵似的尖尖长长,轻巧地朝外伸展着,这才让林三酒确信眼前的人也被哈哈镜给改变了形体。
……是刚刚来到红鹦鹉螺的?还是从另一个末日世界来的?她有些不确定地想了想,并不记得在游乐园里时谁曾经提过这么一号人物。
最让她在意的,是自己无法判断眼前这个人的战力水平。
这人既不像人偶师那样深沉阴暗,也不像黑泽忌那样锋芒毕露——他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站着,如同一汪纯得没有丝毫杂质的清水;自然。也流露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即使是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凶狠的女人死死盯着,来人依然带着一副态度缓和的笑容,连声音都温润得听不出来男女:“哦,我吓到你了吗?别担心,我只是路过而已。”
一边说,他还抬起手指了一下林三酒身后的镜子,似乎是想从那一块镜子中过去。
要不要朝他打听打听呢……?
抿着嘴唇。林三酒没有吭声;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朝旁边让了一步。
或许是她的直觉,但她能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还是不要朝他打听情况的好。
林三酒此时离那块镜子距离不远。几乎就是一伸胳膊的距离;若是换一个疑心重的人来,或许就会要求她退开点了——可是年轻人只是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朝她点了点头,缓步朝镜子走了过去。
……这是一种常年胜利之下。油然流露出的信心。
镜子里那一个矮了一半、圆圆胖胖的年轻人,就像是同时在往外头走似的。一人一倒影很快就接近了。
镜屋里的空间不大,当年轻人经过林三酒身边时,忽然停下了脚,转头看了她一眼。“……既然遇见了。也是有缘分。我们交换一下名字吧?我叫季山青,你呢?”
这个要求很正常,林三酒犹豫了一瞬。随即答道:“我叫林三——”
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后一个“酒”字。似乎就像是卡在嗓子眼儿里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顽强地阻止了她——年轻人微微一愣,似乎想不明白一个好好儿的女孩为什么会叫林三;只是他十分有涵养地没有表示出来,笑着点了点头:“好,祝你好运。”
随即季山青伸手碰了一下镜子,人影瞬地消失在了镜前。
……想不到还真就这样风波不起地走了。
“你叫林三?”他前脚才刚一走,意老师就冒出头了:“林同学你几时改的名啊?”
“别闹了,”林三酒哭笑不得地说,“你忘了我的【duckpower】吗?大概是他刚才说了交换二字的原因吧……总之效果1忽然就发动了,就是那个‘任何涉及到交换的活动中,都会给予我一定优惠’——结果好么,我连个完整的名儿都说不出来了。你说,这种优惠我要了有什么用啊!”
意老师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甚至还呛得咳了两声,搞得她好像真的有气管似的。
“你笑这么高兴,”林三酒吐了口气,“看起来是研究得很有进展?”
“还不错,还不错,”意老师笑够了,这才正色道:“……没想到第一次试就这么成功;基本上,你身体完全分解的过程都已经被记录下来了。”
“那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目前你什么也不用干,”意老师的口气听起来有点得意似的:“由我来分析这个记录,提取出粒子分解、重组过程中的变化和运作方式,接下来或许你可以用意识力模拟它的进程——当然,分解你不能模拟,但是学习一下怎么样控制‘新人’细胞组带来的异变,我想也足够了。”
这么听起来似乎倒不难……林三酒对控制异变这件事还没有多大的紧迫感,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好。
“不是我说,你这对骨翼必须得赶紧收起来才行,它们实在太累赘了;万一不小心碰坏了镜子,那麻烦可就大了。”意老师大概感觉出了她的态度,有点儿不满地语调一变:“……你现在知道那个马脸为什么要引着你打破镜子了吧?你想想,每一面镜子都相当于一个粒子传导重组器,一碰就立马被激活了;也就是说想打破镜子,就避免不了先激活它。那么在你刚刚被激活了的镜子给分解成粒子的时候,这个传导器却同时破了——你想过没有,就算还能重组,重组出来的你又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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