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十分钟快要过去、最后一丝晚霞也将消失的时候,众人才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沙滩上。
他们看着简直像是去拾荒的一群流浪汉:因为海边潮湿,可烧的材料也不多,众人于是有什么捡什么——万伏特很幸运,从餐厅里找到大叠大叠的纸巾和包热狗的纸;海娜兜里伸出了好几大束干枯的棕榈树叶子;原始人不知从哪儿找到几只空纸箱。
但大多数人手里,能烧的东西还够不上一把的;管南甚至连碎纸也没找到,只好空着双手,白着一张脸。
“我们可以把能烧的都凑一凑,放你那个盆里,”文亚看了一圈,对林三酒说:“火堆大,照得也亮,没必要一人起一个火,还烧不了多久。”
罗阿卜、鼠脸等一些没找到多少烧火材料的人,马上连连附和了几声“我同意”。
不过,即使是收获颇丰的万伏特等人,在犹豫着讨论了几句之后,也陆续都点了头。
这应该是他们会放心搜罗纸的原因之一:哪怕林三酒的Media真是纸,或者说,某种能烧的东西,那又怎么样?
整个海滩场景的三十分钟,人人都分散开了,避得她远远的;等下一个场景开始时,把东西往盆里一扔,点上火,那时林三酒说什么也晚了。
从另一角度来说,纸果然是Media的话,那么林三酒的作法反而可以说是风险相当大——万一Message还没宣传出去呢,Media先被烧光了,或者数量被烧得少于四份了,那她就再也不可能胜利出局了。
“可以,”林三酒倒也不在乎,耸耸肩,说:“我来生火。”
随着海滩上越来越黑,轮廓隐约的棕榈树、风声与海浪都渐渐沉入了墨一般的漆黑中,仿佛身边的世界,也一点点都断绝在幽暗阴冷的寂静里了;所有人都意识到,第三个场景来了。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鼠脸有点慌,“火呢?不是要生火吗?”
慌的人也不止他一个。“我旁边有人吗?有没有人?”木牙在黑暗中警告道,“谁也别靠近我身边,否则我不客气了。”
管南似乎十分害怕那不知名的凶手,一叠连声催促林三酒赶紧点火;罗阿卜吧哒吧哒按了几下什么东西后,咒骂道:“这个破台灯,怎么不亮了?”
“毛女呢?”姜甜的声音也夹杂在了众人之间。“你在哪里?”
“我在这,”林三酒从黑暗中喊了一声,说:“我把盆子也放这儿了,你们把纸拿过来,摸到了盆子就丢进去。”
一片漆黑中,不安的热热吐息像水浪一样,卷着衣料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林三酒发声的位置摸索过来了。鸭绒先叫了一声“啊,盆子在这儿”;在她的引导声下,众人接二连三地将东西都倒进了盆子里,很快就把花盆给填满了。
“快点生火吧,”姜甜也难得有些不安了,“黑漆漆的,再说这儿还有……”
还有什么,她没说下去,但是其他人只是稍稍一想,马上也反应了过来。
在一个场景中留下的痕迹不会恢复,也就是说,晨医生的尸体此时仍旧坐在黑暗里一角,沉默地与他们共处一室。
“怎么生个火,还这么慢?”一旦意识黑暗中有一具尸体,原始人就开始焦躁起来了,“你生不起来的话,就换我来。”
“啪”地一声打火机响,一束细细的火苗就舔上了盆中的纸,渐渐旺盛起来;光亮在黑暗里舒展开,映亮了林三酒的面孔,也慢慢显露出了房间中的地板、桌椅,边边角角。
众人松了一口气,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之后,视线就都不由自主被房间一角引了过去。刚一碰上桌后那个低垂的头顶,人们就触了电似的往后退了几步——在摇曳的火光中,晨医生无头的黑影在墙上一晃一晃,仿佛马上就要活过来了一样。
林三酒对众人的情绪,似乎毫无所察。她看着那一小盆不算太旺的火,摇摇头说:“这堆东西,也就只能烧三十分钟,为了下一个场景,我们还要继续搜索能烧的东西。”
“你拿的纸,都放进去了吗?”鼠脸往她脚边的袋子里窥视了一眼。
“放了半包,”林三酒将A4纸袋子给他看了看,“纸烧得快,最好配合其他东西一起烧。”
“那我们趁现在有光,就再搜罗一些能烧的吧,”鸭绒四下看了一圈,提议道:“这个房间里似乎有不少办公的东西。”
“墙上写着呢,这儿是一个办事处,”林三酒也从火堆前站起了身,摆手示意大家赶紧动起来:“能烧的应该不少,你们都去找一找。”
眼看自己刚拿到的材料,马上就变成了一堆明亮的、让人安心的火,众人也多少放了心,在火光中四散开了。当林三酒走到上一次的椅子旁边时,她抬头一看,见管南仍拘束地站在火光里不动,笑了笑,问道:“你一点能烧的东西也不拿吗?总不能全指望别人烧火,那你的风险太大了吧?万一哪个场景要摸黑怎么办,你不得加点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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