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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宋微尘第二次走在暗河边,不动声色关注着途经洞窟的招幡。
顺着十三洞“癸丙”往上,应该是十二洞“癸乙”。她心里默默想着,却在原本应该看见十二洞招幡的地方,看到的却是“癸丁”,怎么会是十四洞?难道自己推论错了,诡洞不是按照顺序排列?
“大哥,这十四洞是做什么的?为何挂着这许多红布,像个喜房,难道是鬼市结婚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是十四洞?”为首的獠牙面具男声音里充满了警觉,“不该知道的事少打听!”
宋微尘点头如捣蒜,本来也没指望面具男能告诉她点什么——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果然是十四洞!
虽然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鬼市未见得是严格按顺序排列诡洞,但想来相距不会太远,而且这些招幡就是按天干顺序对诡洞做的标记。
悄悄摸摸观察了一路,眼看已经到了玄女阁,却没有见到“庚”字招幡,看着那宽可走船的暗河,宋微尘有点沮丧,莫非这七洞在暗河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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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下心事,再度坐上玄女阁的中庭雅台,抬眼看见昨日见过的黄阿婆,正站在台侧慈爱地看着自己,她心下一暖,冲她点点头。
宋微尘弹起《广陵散》——那日在望月楼因弹奏此曲成名,再弹起容易联想到她。她都计划好了,若接下来还有机会就弹《挟仙游》,自己一共在望月楼就弹过这两首曲子,对有心之人来说,此举基本等于自报身份证号。
只是《广陵散》要想弹好着实费心力,音通精魄,此曲所含之危机四伏和刀光剑影要想弹出那气场,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并非易事,只能勉力为之。
果然,全曲有四十五节,宋微尘在弹到正声十八段时已经觉得非常勉强,此时聂政的刺杀已经到了最高潮,曲中险象环生咄咄逼人,她只觉胃中气血翻涌。
等到了“纷披灿烂,戈矛纵横”那一幕,宋微尘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血喷在古琴上,眼前一黑,扑在桌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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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转时已是深夜。
她躺在地上的一块动物皮毛里,睁眼看见一张獠牙面具正死死盯着自己,只当是又进了那迷雾森林的噩梦,下意识想逃!
刚从地上挣扎着坐起就被獠牙面具男摁住了肩膀。
“跟我玩心眼是吧?他们都告诉我了,你这两天一路问东问西,每经过一个诡洞就仔细辨认招幡,怎么,以为装病装死就能逃出生天?”
他的声音让宋微尘意识立即回归,对,她在落阳鬼市!一个比噩梦还可怕的地方。
而眼前这人看衣饰分明是那群獠牙面具男的老大,她扫了眼周围环境,确实是此前自己去过的那个房间。
“我没有装病,你放我走吧,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司空府肯定愿意掏。就我这样的身体情况,你作为专业人贩子肯定明白,卖不上价。”
见獠牙面具男看着自己似在认真考虑,宋微尘决定再加把火,“早就跟你说过我的身份特殊,以司空府和司尘府的关系,你若敢动我,等于是同时得罪了两府,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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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牙面具男看了宋微尘好一会儿,突然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唉,可惜了。姑娘家还是别太聪明的好,有句话叫情深不寿,要我说,不如叫智多早逝,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若跟三司没有关系,兴许我还真能留下你玩一玩,可现在,你必死无疑!很简单,因为我惹不起司空府,更惹不起司尘府,所以又怎么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这呢?”
“还有,与其给他们送信,还不如直接给二府的仇家送信,你说谁愿意为你开更高价?”獠牙面具男大笑不已。”
一番话让宋微尘心惊肉跳,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拼命掐着自己大腿让自己保持镇定。
“即便你不说,他们很快也会找到我的,趁还来得及,放我走。”
“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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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快些,我等不及想看看,敢动她的人是有几条命!”墨汀风面若寒冰。
载魄舟在夜色里一路向着南境平阳山飞驰,除墨汀风外,丁鹤染叶无咎等一众精英破怨师悉数在内。
“大人,仅凭一曲《黄云秋塞》,您为何如此笃定那弹琴之人正是失踪的桑濮姑娘?”丁鹤染满脸不解。
“能通过抚琴弄曲快速让听者口口相传之人,天下少之又少,所以弹奏《黄云秋塞》的人一定是她。而且这曲子是身处边塞思归之意,分明是她在求救!”
墨汀风嘴唇干裂,眼里都是血丝。自宋微尘失踪,他滴水未进,一刻也未曾坐下,更不曾合过眼。
除了上界无法踏足,这几日他恨不得已将空尘幽三地有人烟的地方翻了个遍,正在琢磨难不成她被弄进了平阳山?便听到南境传出“鬼市有人擅古琴,一曲《黄云秋塞》如泣如诉,听者无不思乡泪目”的声音。
肯定是微微,必定是她!念起人已闪形至载魄舟上,向着落阳鬼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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